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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左摇右晃,仿佛立即要摔倒。

随随明知是苦肉计,却也只能走上前去,伸出胳膊让他扶住,否则以他的性子,真能栽倒在地。

桓煊仿佛瞬间变得孱弱无比,弱柳扶风似的,往她身上一靠:“多谢萧将军。”

随随没好气道:“殿下先去榻上歇会儿,末将叫人将犊车停到院外。”

说着将他扶到榻边,铺上软垫,让他趴下。

桓煊乖乖趴在软垫上,仰起头来看她,眼神清亮:“伤口似乎裂开了……”

随随睨他一眼:“我去找大夫。”

桓煊急忙拽住她袍角:“不必麻烦,没什么大碍,你替我看一看便是。”

随随道:“我不是大夫,不会看伤。”

桓煊道:“这伤还是你缝的,没人比你更清楚。”

随随哑口无言,几日不见,他似乎又多了些新招数。

她知道不能再逃避,不然以他的性子大约真会放弃储位追到河朔来。

她抿了抿唇道:“殿下不必为了一个心里没你的人浪费功夫。”

桓煊凝视着她:“那你逃什么?”

随随不觉矢口否认:“我没……”

话一出口,才发现有些欲盖弥彰。

桓煊道:“你不相信我能做到?”

随随断然道:“我不在乎你能不能做到。”

桓煊虽然知道她是为了断了自己的念头才说得这样决绝,可心肝还是一起隐隐作痛。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道:“你不在乎也无妨。”

随随轻轻叹了口气:“殿下这是何必。”

桓煊道:“我放弃储位不是为了你,只因这并非我所愿。”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从来不在乎太子之位,和桓熔相斗,一来是为自保,二来是不愿大哥死得不明不白。”

随随道:“你半路出家,短短几年便执掌神翼军,平定四镇和收复淮西都是不世之功,任何一个将领立下其中一件功勋都足以名垂青史。”

桓煊眼中闪着欣然的光:“萧将军当真这么觉得?”

随随顿时后悔自己一不小心夸了他。

桓煊道:“若说我有什么用武之地,大约也就是驰骋沙场、镇守边关,这些事去了河朔也能做,留在朝中反而做不了。”

随随无法反驳,做了太子和皇帝,即便领兵亲征也只是坐镇后方鼓舞士气,不可能以千金之躯冒险,若是不做太子,他更不可能掌兵。

“陛下不会放你走,”她道,“不管走到哪里你都是唯一的嫡皇子。”

桓煊道;“除非我不再是桓家人。”

随随心头一凛:“你……”

桓煊接着道:“齐王不可以出走,但齐王可以死。”

这的确是他放弃储位离开京城的唯一方法,可这也意味着他放弃桓氏赋予他的一切权力、名位、尊荣。

随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桓煊道:“你放心,我做这些并非为了你,是为了成全我自己。”

他话锋忽然一转,正色道:“我只是听说那里有位萧将军用兵如神、战无不胜,难免心生仰慕,想亲眼看一看是否真有那么神。

“我想着,若是能和那位萧将军一起纵马边关,驰骋疆场,看长沙落日,听山城画角,闲敲棋子吟夜月,定然是赏心乐事。若是从此以后每一场战役都能同袍,每一片风景都能同赏,更是不枉此生了。”

随随琥珀色的双眸微动,如微风吹皱春水。

桓煊胳膊一撑,从榻上坐起,趁她不备拉起她的手,将琉璃灯塞进她手中。

随随垂眸看了看掌中的小灯,忽然浅浅一笑,将灯向他怀中一抛。

桓煊立即接住:“你还是不信我?”

随随挑了挑眉:“找我放灯时带来,自己的物件自己管着。”

桓煊一怔,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你答应了?”

随随道:“我只答应你放灯,能不能和我同袍得看你的本事。”

桓煊只觉整个人似要飘飘然飞到天上。

紧接着他便觉背上一痛,轻嘶了一声:“绥绥,我背上的伤口好像真的裂了。”

他蹬鼻子上脸道:“绥绥,你帮我瞧瞧……”

随随瞟了他一眼:“末将要入宫谒见,殿下请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