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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醉他!◎

“误了自己, 此话怎讲?”

颜青棠心里埋怨他有些笨,怎么说话就这么费力,不像之前那位钦差大人, 不过寥寥几句, 便彼此心知肚明。

可转念一想,他不过是个小地方来的贫寒书生,估计也没见过什么世面, 哪里懂得什么言下之意话下之意,更不懂像苏州这种繁华且风流窝到处都是的地方,是很容易腐蚀人心的。

君不见,多少学子一趟赶考, 沉迷于烟花之地风流乡不愿醒,最终落个功名没拿到还倾家荡产的地步。

“季公子, 你是外乡人,大概也是第一次来苏州, 不知道在苏州, 有些地方是不能去的。例如那些站在岸上就能看见的花船。”她故意敲打道。

又说:“烟花之地风流乡,蚀人心魄坏人前程,季公子当牢记。”

她怎么知道自己去花船了?

那花船是疾风司的暗线, 作用就是刺探与监视, 船上的花娘乃至寻欢作乐的客人,都隶属疾风司。

再一看她神情,不对。

不是洞若观火,反而是可惜、怜悯, 加一点点感叹。

再加上之前那股子嫌弃?

她这是误会他上花船喝花酒了?

之前她说求助挚友, 才帮她上了谢兰春的船, 这位‘挚友’必然与谢兰春相熟, 说明也是个风尘女子。

显然她自己就是青楼勾栏的常客,现在竟挑剔他上花船喝花酒?

这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纪景行被气笑了,却又不能拆穿她。

只能当即涨得俊脸通红,连忙作揖道:“房主太太误会了,小生可没去那种地方,之前与同乡聚会,也是聊些诗词时文什么的。”

误会了?

颜青棠疑惑地瞅过来。

看看对方那羞窘难忍的模样,终于觉得这张俊脸顺眼了。

“竟然是误会了?”她露出笑容,“误会就误会了吧,季公子没去就好,我也是给你提个醒儿。”

一阵香风拂过,人已是进了屋。

她在高兴?高兴什么?

他没去喝花酒,所以她很高兴?

纪景行不禁眯起了眼。

直到满头大汗的同喜过来叫他,说热水已经备好。

他这才收回目光,踏入浴间。

正房里,素云正给颜青棠擦头发。

“太太这么高兴,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之前说起落水,颜青棠只说是被一个熟人救起了,其他具体的却是没说。

颜青棠睨了她一眼,“能有什么事。”

她扯过头发,往软枕上一躺。

“哎呀,太太你的头发还没擦干,不擦干会着凉的。”

素云不依,非要让她起来,不起来把头发露出来也行。颜青棠只能翻了个身,爬在床上让她擦。

临了,她没忍住道:“不过还真有件好事。”

素云问她什么好事,她却不肯再说,只说以后就知道了。

心里存了疑,不免就想试探。

可想起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贫寒出身且知礼懂礼的书生,倒不好主动出击。

一大早,纪景行拿出一本论语,来到窗下,临窗而读。

读书声掷地有声,琅琅上口,在小院中盘旋着。

可惜正房的人进进出出,就是不见那位颜太太出来。

商人不该是早出晚归,怎么这女子总是睡到日上三竿?

卧房里,收到李贵递来消息的颜青棠,露出笑容。

素云也是一脸笑,感叹道:“太太还真是未卜先知,竟提前知道了有好事发生。”

颜青棠瞅了她一眼,知道这丫头是误会了。

她昨儿说有好事,是指有些事有眉目了,也指遇上那位钦差大人,可不是说这件事。

织造局会出手帮她压下官司,她并不意外。

当下乱象横生,岁织上缴在即,这种时候是容不得出任何乱子的。为此,一些无关痛痒的事,都可以出手帮颜家解决。

颜家为何如此重要?颜家有什么?

有丝绸。

事情又回归到丝绸上。

织造局摊派,大商领织,丝绸交上去多少,只有商户和织造局清楚,织造局截留一些,转手倒卖出去,都是白花花的现银。

这里面牵扯了多少利益,多少势力,不怪人家愿意护着颜家。

不过此法不可长久,这次是事发突然,织造局为了上半年派织不出岔子,才选择相帮。

待事后,若还是这么事多,必然会寻另一个听话又事少的填上去。

静静思索一会儿,心里的一些念头更通达了。

颜青棠不禁笑容更甚,坐了起来:“有好事发生,当要庆祝庆祝。”又听见外面传来的、颇有旋律的读书声,说:“这书生倒是起得早。”

素云附和道:“可不是,这季书生可用功了,一大早就起来读书。”

她也知道姑娘向来心高气傲,看似平易近人,实则少有男子能入得她眼,季书生越好,姑娘才能顺心如意不会觉得委屈,自然不吝说对方好话。

“也亏得声音好听,不然吵死了。”

这句话是含在口里说的,素云没听清楚,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姑娘,颜青棠却不看她,拿了衣裳来穿,她自然忘了这茬,忙服侍姑娘穿衣。

洗漱穿戴好,出了门,外面是一片阳光明媚。

斜望东厢,那窗下可不正站着个俊书生。

真是雨后初霁晴方好,景色如画醉游人!

图色好,图色好,赏心悦目,心情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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