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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顶点了点“连山君”三个字,师父一板一眼地道:“连山君,道号,本名苏毓,渡劫期九重境剑修,归藏派十一代弟子,师承纯元道君……”

师父的介绍和他本人一样枯燥乏味。

小顶摸了摸下巴,忽然起了玩心,掉转笔又点了一下,金笔尾端“噗”地冒出股白雾,顷刻间凝聚成一个巴掌大的小人,手里还拿着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剑。

小人的眉眼和师父一模一样,眉宇间那股子不好惹的劲头也如出一辙。

小顶把小师父抓起来放在掌心,伸出食指捋捋小师父的头顶,小人一横眉,挥剑便朝她劈来,奈何他是烟雾凝成,这一剑看着虽狠,实则没什么杀伤力,只能挠个痒。

小顶感到十分逗趣,咯咯笑着,屈指在小师父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小师父一个趔趄,跌坐在她掌心,气得头顶冒烟,瞬间消失不见了。

她自顾自傻笑了一会儿,蓦地想起正事要紧,接着往下点。

【那是一个冬日的黄昏,她蜷缩在黑暗的木箱中,外面传来厮杀和惨叫,彻骨的寒冷和恐惧令她紧紧抱住自己。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安静下来,有轻而沉稳的脚步声慢慢靠近,她的心脏缩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脚步声停了下来,箱盖猛地打开,光一下子灌进来,她不由觑眼,视野中一片朦胧。

而他就静静立在那里,白衣胜雪,长发如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她最先看清的,是他那双幽黑如深潭的眼眸,里面仿佛埋藏着无尽的悲凉与千年的风霜。只是那一眼,她便义无反顾地跌进了那双眼眸里,仿佛跌进了无尽的深渊……】

讲完了眼睛,这书又把连山君从头到脚讲了一遍,眉毛、鼻子、嘴巴、下颌、脖子、身躯、手……

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细细描摹过去,时不时夹杂一点风啊霜啊雪啊冰啊,喋喋不休,听得小顶直打呵欠。

光是他的长相声音,就占了大半页,小顶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子,感觉很冤,这么多字都白抄了。

她耐着性子听下去,连山君总算开口了。

【“看着倒是个极品。”】

接着又是一大段,讲他声音怎么清冷怎么好听。

【小顶瑟缩了一下,想回答,声音却像是卡在了喉咙里。她只是一只卑贱的炉鼎,在高高在上、宛如神祗一般的修士面前自惭形秽。】

小顶“啧”了一声,忍不住皱起眉头,听听这叫什么话,炉鼎有什么不好,怎么就卑贱了?

【俊美无俦的男子冷冷地打量了她两眼,伸出手:“想做我的炉鼎么?”】

小顶困惑地挠了挠腮帮子,这开头怎么和她的经历不太一样。

想她为了当上连山君的炉子,费了多少周折!

接着又是一大段写他的手,从骨节到指甲,总之就是漂亮得天上有地上无。

偏偏是用他本人的声音读出来,怎么都像是自卖自夸。

【小顶迟疑了许久,终是小心翼翼地站起身,鼓起勇气,将纤细脆弱的小手轻轻放在他手中。她轻如鸿毛的一生,就这么交付了出去。

男人勾了勾唇角,幽黑的眼眸依旧冰寒如茫茫雪原,眉眼温柔:“不用怕。”

说罢,他捏住她纤细的手腕往上一提,另一只手托住她只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将她抱入怀中。】

又是一大段写连山君的气味怎么好闻。

小顶不得不承认,她师父身上的味道的确挺好闻的。

但也犯不着这么翻来覆去写吧,这一个个字可都是她费了老鼻子劲抄出来的。

【小顶不由舒展双臂,勾住他的脖颈,薄如蝉翼的鲛绡纱里透出曼妙的线条,腻如羊脂白玉的肌肤,还有若隐若现的一点浅红,雪酪上的一点樱桃,随着她紧张的呼吸,起伏,微颤。】

这段小顶就有些看不懂了,她用笔点了点“雪酪”和“樱桃”,原来都是吃的。又用笔尾点了下,看见樱桃雪酪的样子,馋得差点没流下口水。

她不由纳闷,书里的小顶怀里揣着吃的,她那时候怎么没有?

【男人的瞳孔微微一缩,一低头,竟然将她肩头的细金链子抿在双唇中,轻轻拉扯,她疼得低吟了一声,被他托着的后腰却升起一股酥麻。】

小顶听得直起鸡皮疙瘩,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伤口虽然愈合了,但她还是对那两条金链子心有余悸。

【男人松开金链子,笑容如谪仙般澄澈,又如邪魔蛊惑人心,薄唇一掀,吐出的话语近乎残酷:“若你识趣,我可以考虑多留你几日。”】

第一页到这里就结束了。

小顶有些失望,大费周章地抄了半天,书里那两个人连破庙的门槛都没迈出去,这进展真是急死人。

她从百宝囊中掏出纸笔,再次潜入灵府,把天书往后翻,连蒙带猜地往后翻了几页,估摸着两人大概已经回到门派中了,这才记下一段,出灵府写下来,用笔点了点。

师父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念道:

【她跟着傀儡人走到连山君的大殿中,穿过层层叠叠的轻纱帷幔,一步步向着深处走去,忐忑不安又坚定不移地走向自己的命运。她恐惧的,她憧憬的,她避之唯恐不及的,她飞蛾扑火一般渴求的,都在轻纱和光晕的尽头,静静等待着她。】

小顶听得直挠头,怎么每个词都不难懂,连在一起就让人摸不着头脑呢。

她不信这个邪,又抄了一段出来。

【床前帘幕低垂,男人斜倚在床上,帐中夜明珠辉光闪烁,勾勒出他玉山倾颓般绝美的轮廓。小顶赤着双足踏在轻软如云的地衣上,脚踝上的金铃发出悦耳的轻响。

距离床前五步,她停住脚步,跪倒在地,膝行上前,伸出微微颤抖的柔荑,缓缓撩开纱帐。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她纤细白嫩的手腕,用力一扯。她一个趔趄,身不由己地跌到了他怀中,凛冽清澈的冰雪气息扑面而来。

男人衣衫半解,寝衣交领中露出一大片肌肤,完美无瑕的身体与她只隔着两层薄薄的织物。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腿下粗如儿臂的……】

小顶越发糊涂了,这又是在做什么?

她师父一到夜里就打坐,连卧房都给了她,怎么在书里倒睡起觉来了。再说了,他的卧房虽然挺宽敞,但实在称不上“大殿”。

她困惑地摸摸脸,还有最后两个字,她都认识,连在一起却不明白,便用金笔点了一下。

师父的声音冷冷地解释:“欲龙,一种珍稀灵兽,以贪欲恶念为食,于修炼大有裨益。长不盈尺,性状与龙无异,能行云施雨。”

小顶用尾端点了点,冒出的雾气凝成一条在云雾间升腾飞舞的小龙,粉中带紫的鳞片闪着光,小顶摸摸肉粉色的龙角,小龙张开嘴,喷出一股水柱,然后转过头摆摆尾,消失了。

原来他们俩是在玩灵宠,小顶恍然大悟。

师父居然还养了这种好东西,不知什么时候能借她玩玩,哪天他心情好,不妨问问他看。

她打定了主意,接着往下点。

【他的双手不断游走,轻捻慢揉,撩拨出一串……】

金笔读到此处,忽然卡壳。

小顶一看,那两个字不认识,笔画还挺多,正纳闷笔是不是坏了,便听“嗤”一声响,尖锥般的笔头中忽然喷出一股浓墨,那两个字立马变成两个黑方块。

小顶:“?”

喷完墨,金笔继续毫无感情地往下读:【撩拨出一串口口的浅唱低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