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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毓:“……”

小顶想起来,书里的连山君一见小顶就要她当炉鼎,把她从箱子里抱出来,带着她乘上飞蛇回门派。

可当初师父却把她留在原地,自己飞走了。她为了寻他,走了很长的山路,脚底都磨出了水泡,后来的事就不用说了。

是因为换成了她,师父就不想捡了吗?

不知怎么的,她心里有一点不是滋味。

她不是只心里能藏事的炉子,有话便问:“师尊,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带我回去啊”

这还委屈上了,苏毓瞟了一眼墙洞里微微撅起的小嘴,嫌弃道;“为何要带你回去?图你傻还是图你能吃?”

一开口便要当他炉鼎,他是闲得慌才会捡这么个麻烦回去。

小顶努努嘴,爱吃这毛病她可改不了。

虽然已经辟谷,她一日三顿饭外加两顿点心零嘴,是不能缺的。

至于傻,是她愿意傻的?生来就傻有什么办法呢。

“衣服明日还你。”小顶道。

“不必,你留着吧。”

小顶瘪了瘪嘴,一声不吭地离开墙洞,捞起帐子里的夜明珠塞进枕边的木盒里,周遭顿时一片昏暗,只有墙洞里透过来的一道光。

正看着那道光发怔,墙洞里传来师父凉凉的声音:“救你并非我本意,你不欠我什么。”

“知道了。”小顶颠了个身。

想了想,又颠回来,冲着洞口轻轻道:“师尊,多谢你。”

就算像他说的那样,她还是被他救了,仙君说凡人讲究知恩图报。

苏毓听了这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夜越发深静,静得能分辨每一片树叶相撞的沙沙声,还有细碎的桐花被风吹离枝头,打着旋落下的声音。

最后风也停了,万籁俱寂。

墙那头的心跳声由速渐缓,呼吸声由浅变沉,苏毓便知道,那没心没肺的小傻子睡着了。

……

小顶本想着每日抽空抄一两页书,奈何十洲法会临近,事情一下子多起来。

先是一向慢悠悠的掌门云中子,仿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将参加法会的六十名弟子集合起来,每日放学后加一个时辰课,从剑法、术法到杂学,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股脑儿地灌下去。

新弟子中有五人在试炼中表现优异,取得了出席法会的资格,除了她之外,还有沈碧茶、西门馥、秦玉芝,还有个时常想不起来名字样貌的男弟子。

他们虽不用像前辈那样上台比试,但也代表了归藏的颜面,即便不能给门派增光添彩,至少不能太丢人。

这可苦了小顶,每日训练完,回到掩日峰已近亥时,还得额外完成师父布置的丹道功课。

身为金丹期九重境的修士,她本来可以不睡觉,只消打坐一个时辰便可恢复精力,但她修为到了,觉悟却没跟上,要她不吃不睡,就和要她的命差不多。

不能牺牲睡觉的时间,便只能争分夺秒。

连山君给的那卷书上记载了上百个丹方,与她先前炼的辟谷丹、玉容丹相比,无论材料还是步骤都要复杂许多,药效更是五花八门。

有令人百毒不侵的辟毒丹;令人身法瞬间大增,躲避强敌三招的辟兵丸、使人分别抵御五行法术的辟水、辟火、辟风、辟雷、辟金丹;可生死人肉白骨的还魂生肌膏;可在一炷香之内将修为提高一倍的凌霄丹;甚至还有防晕舟的定波丹——因为这回的十洲法会轮到太璞宗主持,地点设在东溟海中的一座岛屿上。

小顶不但要将药方牢记在心,还要将每一味药材的药性和五行相生相克都记住。

此外,她得尽量多吃原材料,把气囤在肚子里,以备不时之需。

除了方子上的药材,她还自费吃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药材,不管吃下多少种药材,她身体里的气都井然有序,纹丝不乱,要用时直接抽取投入小鼎即可。

苏毓见她乱吃东西,起先还阻止一下,后来便来个眼不见为净,索性让大渊献陪她去了——除了魅兽鞭的抽屉特地下了禁制,别的随她买来吃。

大约是傻人有傻福,小徒弟天生百毒不侵,什么毒物到了肚子里,便如同进了真正的丹炉,被她提炼出精气,存在肚子里。

小顶每吃一样药材,都把药性和效用默默记住,到临出发时,肚子里和脑袋里都装了好几百味药。

这段时日她忙得脚不沾地,自然挤不出什么时间抄书。

出发前一晚,行装都收拾停当,塞进了师父给的乾坤袋里,她这才见缝插针地潜入灵府,拿出那本天书。

这回她没按着顺序抄——这写书的人也不知怎么回事,每回连山君出场,都要把他从头到脚写一遍,再来几大段写花的写月的,害她吭哧吭哧地抄半天,读完什么都不知道。

这回她学乖了,直接找十洲法会,看看接下去有些什么事。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翻了约莫二十来页,便找到了“十洲法会”几个字。

她把前后几个段落抄出来,用金笔边点边听,这一听不打紧,却叫她大吃了一惊。

书中的记载与她的经历又有些不同,在书里,小顶没能一夜结丹,秘境试炼也不曾提前,出席十洲法会的六十人中没有新入门的弟子。

关于这次法会,书上一笔带过,只说法会上出了个重大变故。

至于究竟是什么变故,书上也没有细写,只提到了一个大阴谋。什么阴谋,谁搞的鬼,依旧没有提及。

她只知道归藏去了六十个弟子,只有不到十人活着回来。

而连山君在法会上受了重伤,险些丧命,是叫人抬回来的。

书上的原话是【经脉寸断,千万道伤口遍布全身,鲜血几乎流干。他眉宇间满是痛苦,眼神破碎,脸色苍白得仿佛风雨中褪了残红的海棠花】。

小顶眉头一皱,简直有些佩服这个写书的人,人都快死了,居然还有闲心在这儿风啊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