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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里蜃市, 小顶仍旧对那一千多万耿耿于怀,也不知道西门馥能不能把钱讨回来。

她忍了又忍,憋不住开口:“师尊, 下次别再乱花钱啦。”

苏毓屈指在她炉盖上轻轻弹了一下:“你想做萧六万,去和萧五万作伴?”

萧千万也不见得多好听啊,小顶腹诽, 不过好不容易重逢,她这当徒弟的不能一见面就顶撞师父。

“红豆包怎么样了?”她问道,“师伯师姐师兄他们, 还有阿亥、阏逢、梅运他们,都还好么?碧茶也入内门了吧?”

“都好。”苏毓言简意赅道。

“我想他们……”小顶声音低了低。

“回去就能见着了。”

小顶想问问师父三年来过得怎么样,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修士的寿命动辄好几百岁,三年说起来不过一弹指, 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也是实打实的。

这三年来,她偶尔会做一些乱梦, 醒来往往就忘了, 但每当这时候,她就会特别想师父。她也时常想起仙君, 但不知为何,仙君也变成了师父的模样, 只是一头白发。

她印象中仙君和师父长得不一样,可此时要她回想仙君到底长什么样,她却想不起来。

分明是两个人,她却总是不知不觉就把他们当成了同一个人。

她百思不得其解, 但向来心大,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师尊……”她软软地唤了一声。

“怎么了?”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毓觉得怀里的炉身有点微微发烫。

“我想归藏,想大家,但是最想你,”小顶认真道,“白天想夜里也想,特别想。”

苏毓垂下眼睫,低低地“嗯”了一声。

“那你想不想我?”

“嗯。”苏毓淡淡道。

“师尊,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会变成炉子?”

“炉子没什么不好,是什么就什么吧。”他可以把她揣在怀里,去哪儿都带着,再也不怕失去她了。

这么想着,他的手臂又紧了紧。

小顶没想到师父会是这么个反应,如果她有嘴,这会儿一定吃惊得合不拢了。

“还是修个人身出来的好,”小顶嘟囔道,“做炉子不能到处跑,太闷了。”

“修出灵体便能走动了。”

“那得很久呢……”小顶惆怅道,她在九重天做炉子时浑浑噩噩的,但也记得过了很久,而且直到被雷劈,她也没修出正经的身体,只是一团光。

苏毓却似有无穷的耐心,拍拍她道:“慢慢修便是。”

说话间,小顶隔着衣服感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知道师父大约在御剑飞行,好奇地问道:“我们这是去哪儿啊?回九狱山吗?”

不等他回答,她又问:“对了,你们怎么会来郁洲?”

“来办点事,”苏毓道,“先不回门派。”

“是太璞宗的事吧?”小顶这一个月也不是白蹲的,来店里的客人非富即贵,听他们闲谈两句,便能将十洲近来的大事了解个七七八八。

最近十洲最大的事,大约就是太璞宗与大衍宗南宗合并的事了。

大衍宗白宗主死后,宗门分成南北两派,北派由白宗主的亲信执掌,南派则落入白长老父女的手中。

顾苍舒娶了白千霜不出三个月,白长老突然暴毙,白千霜顺理成章地继任南宗宗主——谁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幌子,如今顾苍舒势焰熏天,白千霜只不过是个幌子,自白长老死后,顾苍舒便成了南宗实际的掌权人。

如今他连这幌子都打算撕了,要把南宗并入太璞,并广邀十洲各派大能前来太璞出席仪式,仪式就在三日后。

顾苍舒明面上是请各门各派的大能作个见证,实则是耀武扬威——吞并半个大衍后,太璞便是当之无愧的十洲第一宗门了。

小顶对这些事一知半解,不过听人家说多了,也略知一二,他们都说顾苍舒野心勃勃,吞并了南宗后,下一步便是对大衍北宗下手,若是得逞,太璞和归藏必有一战——太璞和归藏的过节尽人皆知,顾夫人白千霜元神被毁,脸上刺字,据说也是连山君的手笔。

小顶担心道:“太璞宗会不会来打我们呀?”

虽然师父师伯师兄师姐都很厉害,但若是太璞真的吞下大衍,他们仗着人多势众来攻打九狱山,不管谁输谁赢,伤亡必定惨重。

“不用担心。”苏毓道。

他也没解释,但小顶一听他这么说,立即放下心来,好像只要有他在,便没有什么可怕的。

就在这时,她感到师父放慢了速度,逐渐往下降,耳边的风声弱了下来,替之以“哗哗”的水声。

她感觉师父落到地上,抱着她走了十来步,登上几道阶梯,忽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随即又是“吱呀”一声,门扇立即重新阖上。

苏毓闩上门,把小炉子从怀里取出来,捧在手里。

小顶定睛一看,认出这是哪里,讶然道:“我们在翼舟上呀。”

她随即意识到这里灯火通明,而她下身被师父捧在手心里一瞬不瞬地打量,顿时羞窘起来。

苏毓又感觉手里的炉子微微发烫,金色的炉身在他眼皮底下慢慢泛起微红。

看来这小傻子也不是全无长进,都知道害臊了。

“师尊……”小顶扭扭捏捏道,“你把我放下吧,捧在手里怪累的。”

“不累。”他的长指若有似无地划过她的炉耳,落在她肚子上。

小顶一阵羞窘:“师……师尊……”

苏毓嘴角微微一翘,起身把她放在几案上。

小顶长出了一口气,又道:“师尊,你能不能给我块布遮一遮?”

苏毓乜她一眼:“为何要遮,不是挺好看。”

冷不丁被夸好看,小顶心里喜滋滋的:“真的吗?”

苏毓“嗯”了一声,在案前坐下,拿起一卷看了一半的书,又把她拎起来放在膝上,一手捧书,一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捋着她的耳朵。

炉子在他手底下越来越红,几乎从黄铜变成了红铜。

“师尊……”小顶终于忍不住抗议,“你别摸我耳朵吧,有点痒……”

苏毓“嗯”了一声,手滑落到她的肚子上,也不动,就那么用手心紧紧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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