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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12日,平义市蓝天机场。

一架湾流G650如展开双翼的鹰隼,静静横立在停机坪上。

拖着行李箱的卢晴狠狠咽了口唾沫,目不转睛:“私人飞机诶……纪哥,我这辈子都没坐过……”

“你这辈子还长的很,少见多怪,把哈喇子擦擦,别给局里丢人。”纪凛训完,望着眼前也是头回见的私人飞机,在心中默念了三遍公安大的校训:洁己奉公,秉正无私!

任何骄奢淫逸的恶势力都不能腐蚀他!

虞度秋绅士地抬起胳膊,让杜苓雅挽住,一同率先登上了飞机,纪凛和卢晴作为受邀客人,紧随其后,接着是随从保镖。

娄保国边登扶梯边嘟哝:“不是要解除婚约了吗,怎么还邀请她……”

周毅呵斥:“你懂什么,少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少说话,多做事,跟你大哥学学。”

娄保国抬头望了眼刚和赵斐华进机舱的柏朝:“诶,你说,大哥到底对少爷什么想法啊?好像有点那个意思,又好像挺讨厌少爷?”

周毅:“我怎么知道,我多少年没谈情说爱了。”

娄保国每次跟他探讨八卦都碰壁,郁闷道:“也是,问你不如问块石头,没劲。”

周光棍也有自尊心,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强行揣摩了下这些小年轻的心思,故作懂行道:“小柏上回跟我说,他有喜欢的人了,所以应该是真心讨厌少爷吧,我们得劝劝他,工作的时候不要掺杂私人感情!”

“……”娄保国叹息着摇头,“你这老直男能娶到老婆,我却没对象,这世道真是不公啊!”

“??”

全员上机后,乘务员收起梯子,关上舱门,接着前来问候:“各位需要吃点或喝点什么吗?”

卢晴一大早赶过来,没吃早饭,肚子正叫唤,不好意思地问:“有小面包和牛奶吗?”

乘务员小姐微笑道:“有的,只要这些吗?”

“嗯。”

“好的,那虞总和杜小姐有需要吗?”

杜苓雅许久没陪虞度秋出行了,挽着未婚夫的胳膊不放,仿佛要和他黏在一块儿,哪有心情管别的,随口打发:“不用了,谢谢。”

虞度秋坐在机舱中段的沙发上,指了指旁边四人座的某一位:“给他做一份早餐,软和点的,他下巴受伤了。”

柏朝侧头:“谢谢,我下巴已经好了。”

虞度秋笑笑:“那你随便点,我带了董师傅,跟家里一个味道。”

杜苓雅听着他跟另个男人说起“家里”,仿佛自己是个外人,酸劲儿立马上来了:“度秋,你好几天没见我了,也不关心关心我,我可是天天都在想你。”

虞度秋回头,抬手温柔地抚过她红如鸽血的耳坠:“怎么会不关心你呢,我也天天想着你啊。”

娄保国一个激灵,搓了搓自个儿粗壮的手臂:“我还是自觉点儿捂住耳朵吧……”

柏朝垂眸看着桌子,缄默不语。乘务员端来早餐后,也只是埋头吃。

虞度秋和杜苓雅你侬我侬地聊了好一会儿,逗得杜苓雅娇笑不断,满面春风地靠着自己的未婚夫撒娇。

娄保国打了二十多年光棍,母胎单身,看见别人甜甜蜜蜜心里就郁闷,求助同座的其余三人:“你们快聊点别的,分散我的注意力。”

赵斐华敲着笔记本的键盘:“我忙着安排落地后的第一波媒体公关呢,别烦我,你要实在闲着没事又不想听,就把自己关厕所擦马桶去,起码还能派上点用处。”

“你他娘的……”娄保国一口气郁结在胸口,发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周毅心平气和地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一套“初中数学模拟测试卷”,摊开在桌上:“来,帮我女儿想想这几道题怎么做,家教老师留的作业,最近天天刷题,等我回去她就要期末考了。”

娄保国二话不说捋起袖子:“包在我身上,小果的事就是我的事!初中数学我还是能帮一帮的!”

半小时后,娄保国扔了笔,去厕所狠狠洗了把被反比例函数折磨得憔悴不堪的脸,回来说:“小果都初二了,已经是个成熟的学生了,应该要学会自己查题了,你赶紧给她买一部智能手机吧。”

周毅怒骂:“去你的,她有了手机不好好学习怎么办?跟小男生聊天怎么办?给她一部老人机就不错了。”

娄保国:“啥年代了还有你这种家长,我要是有了孩子一定给他快乐童年,大哥你说是不……噢!对不起对不起,忘了你是孤儿……”

周毅不忍听:“你这张嘴……”

赵斐华眼也不抬地接道:“跟吃了鲱鱼罐头似的,自己嘴臭就算了还要张嘴臭死别人。”

“谁能有你嘴臭?!”娄保国转而求饶,“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柏朝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早餐,闭上眼往后靠,戴上耳塞:“我要休息。”

“诶!好咧!保证不打扰您!”

航程约十五个小时,杜苓雅难得起这么早,聊了会儿就架不住睡意,去后段的休息舱小憩了,纪凛立刻坐到虞度秋身旁的位子上。

虞度秋托着笔记本往旁边挪了几厘米:“纪队,我对你这种小古板没兴趣。”

“……”纪凛咽下“我他妈对你也没兴趣”这句话,套近乎道,“我对你这架飞机挺感兴趣,很贵吧?”

“飞机还行,四个亿左右,附带的开销高,500万一年的托管费,1000万一年的运营费,2000万一年的维护修理费,还有停机费,机组人员的工资等等。”虞度秋叹气,“礼貌建议,你放弃这个兴趣为妙,我怕你走上违法犯罪的不归路,毕竟以你现在的工资,大概要从女娲补天开始奋斗才行。”

纪凛额角青筋一跳:“真是谢谢你‘礼貌’的建议呢。”

“不客气。”

“……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纪凛每次想跟他套近乎都以怒气值暴涨告终,决心放弃了,探头随意瞟了眼他的笔记本电脑屏幕:“原来你也会亲自工作啊,我还以为你只会发号施令呢……诶,等等,我怎么好像看到岑婉的名字?”

虞度秋的笔记本屏幕似乎是定制的,没贴防窥膜,从旁边看却很难看清上边的字。纪凛本能地靠过去,伸出手想把屏幕转过来,结果手指刚一碰到,屏幕就黑了。

虞度秋无奈道:“纪队,我电脑上的每个按键都录入了我的指纹,外人一碰就会自动锁屏,输入密码才能解锁,请你别干扰我工作。”

纪凛有点不好意思,讪讪道:“我就想看看……你也太防着别人了。”

“想盗取机密的人比比皆是,何况你也知道在科创研究领域,技术被偷是毁灭性的打击——好了,我要输密码了,请你转过去。”

纪凛嘟哝着转身:“谁稀罕看你的密码……我都能猜到,肯定是生日之类的。”

虞度秋嗤笑:“什么蠢货会用生日当密码?”

“……”“蠢货”本人纪凛努力劝自己别生气,“你还没回答我,刚刚是不是在看岑婉相关的内容?”

虞度秋修长的手指快速输着密码,回:“是的,我拿到了她二十年前的实验数据,虽然年代久远,但放到现在依然有许多可取之处,或许对我的Themis项目有帮助。”

纪凛听不太懂这些商业或科学方面的内容,于是将话题转到了自己擅长的专业上来:“对了,关于雨巷案,有件事挺蹊跷。”

“什么?”

“去年我去市局申请参与雨巷案的调查,领导没同意。这回成立了专案组,重新调查案子,我总算有机会接触到当时的现场照片了,你还记得那个叫吴敏的女服务生吗?”

“和穆浩一起走出酒吧的被害人?”

“对。”纪凛听他输完密码了,转过身的同时拿出手机,点开相册里的一张照片,虞度秋低头看去,“嘶”地一声往后急退:“纪队,以后给人看尸体照片之前,能不能先说一声?”

纪凛莫名其妙:“卢晴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虞度秋感叹:“我猜你应该没谈过恋爱。”

“……别岔开话题,快看。”

照片上是一颗面容模糊的头颅,连着一截惨白的脖子,尸体肌肤早已被海水泡得肿胀腐烂,但依稀能辨认出两道平行割痕。

“根据刘少杰当时的口供,他用一把折叠小刀往吴敏的脖子上割了两刀,后来凶器找到了,上头确实沾了吴敏的血迹,昌和警方就没继续追查。可如今已知当时巷子内另有一人,我就觉得这伤口不对劲。”

虞度秋两指放大照片,仔细端详了会儿:“伤口太平整了?”

纪凛难得对他露出欣赏的目光:“没错,吴敏被割第一刀之后,如果没死,很大概率会挣扎反抗,即便她失血过多无力挣扎,这第二刀也过于平整了,与第一刀完全平行,简直像用尺子对照着划出来的一样。”

虞度秋琢磨了会儿:“应该是把双刃的凶器。所以杀害吴敏的凶器,可能不是刘少杰所说的小刀?杀害吴敏的人,也可能不是刘少杰,而是手表录音中的那个?”

“肯定是他!”纪凛激动道,随即按了按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那天在会议室太冲动了,请你谅解,查了大半年毫无起色的案子突然有了新线索,实在忍不住……后来想了想才意识到,你既然早就有这份录音,肯定去查过监控了,我去查也是白费功夫。”

虞度秋合上笔记本,抱胸说:“是查过,巷子口的监控没拍到其他人,我就去查了怡情酒吧店内的监控,但这酒吧不太正经,光线故意设计得眼花缭乱,死角也多,方便人办事儿,看不见谁从后门进出巷子了。”

纪凛:“那我比你知道的多一点儿——我猜凶手杀完人衣服上或许沾了血,可能不会回酒吧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于是我又看了巷子口的监控,还好当时昌和警方保存了整晚的录像,否则早就覆盖掉了。果不其然,在刘少杰走后三小时,有一名撑着伞、挡住上半身的男子走出了巷子,参照旁边的路灯高度,目测一米八往上,握着伞柄的右手上好像有一枚很大的戒指,闪光明显,但身上没瞧见凶器。”

虞度秋惊讶:“他居然一直待在那个肮脏的巷子里?那我还真是大意了。”

纪凛摇头:“不光是你,在嫌疑人和作案时间已经相当明确的情况下,办案的警察也只看了中间一段监控。凶手让我们看到了我们以为的‘凶手’,帮助警方迅速‘破案’,自己则完全隐身了!要是早点发觉就好了,可惜这么点儿信息派不上大用处,街道上的监控录像最多保留三个月,现在想查也查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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