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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没有和你说为什么?”林雅君伤心地问。

“没有。”许渭尘声音很小。

林雅君又叹了口气,李文心便出主意:“你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要不我们俩去认识认识,撮合他们……”

“人家可能早就有伴了,”林雅君摇摇头,“怎么能去打扰她。”

许渭尘心虚与歉疚抵达顶峰时,母亲叫他名字:“渭尘,你有没有认识什么合适的女生,多给既明介绍几个嘛。”

“我认识的都和我一样忙。”许渭尘喏喏推辞。

“怎么可能都那么忙,”母亲瞪他,“你就是不上心。既明对你那么好,你也不知道帮帮他。”

正欲辩解,门铃忽然响了,许渭尘跑过去开,竟然是唐既明站在外面。

天已经黑了,唐既明穿着灰色的厚呢大衣,看见许渭尘开门,便对他微微笑了笑:“我来晚了,你们开始吃了吗?”

许渭尘记不清几个礼拜没见他了,上次见还是在卧室厮混。

想到方才和母亲的对话,许渭尘态度有些僵硬地说“没吃”,转身时,忽而闻到唐既明身上传来若有似无的新鲜植物的味道。

两人往里走,李文心端着菜放在桌上,看见唐既明,自然地招呼了一声。

“你怎么也来了。”许渭尘看母亲进了厨房,才问他。

“下午不是给你发短信了吗?我不来谁带你回家,”唐既明低声说,“为什么好像不太欢迎我?”

许渭尘回家后就没看过手机,大约是错过了,又不敢去看唐既明的眼睛,找借口转移话题:“你不要烦我,我忙死了。”

唐既明说“好吧”,两位母亲把饭菜摆好了,两人坐下,没有再聊天。

餐桌上,林雅君并没有问起唐既明的感情问题,反而是李文心十分刻意地提了几句,发表了一些劝唐既明早点找女朋友,早点结婚生宝宝,这样她们还年轻,能帮他带小孩之类的典型言论。

唐既明没有不耐烦,认真地回话,虽然没有做出任何承诺,但是态度很好。

李文心说着说着,又转向许渭尘:“你是指望不上了,好好帮既明留意留意。”

许渭尘一声不吭地埋头吃饭。

许渭尘第二天有开庭,吃完晚餐便要回去了。

母亲埋怨了几句,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站在风里,看着许渭尘和唐既明往车边走,许渭尘见她这样,又走回去,抱了抱她,承诺忙完这阵子,回家住几天。

坐进唐既明的车,许渭尘闻见了一股鲜切玫瑰的香味,唐既明方才身上的味道,似乎也来源于此。

“你换香薰了?”许渭尘敏感地盯着唐既明,问他。

唐既明笑了笑,完全不回答,反问:“好闻吗?”

许渭尘立刻犯了疑心病,恼怒地猜想到底是谁给唐既明推荐了这么好闻的车香,一路又气愤又难受,怎么坐都不舒服。连唐既明和他聊天,他都不想回应。

然而想起林雅君问自己,唐既明和那个女孩的事时,她忧愁而欲言又止的的眼神,许渭尘的躁郁又渐渐化作了内疚。

他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过自私,可是要怎么做一个无私的人,怎么对自己痛下狠心,让唐既明自由?许渭尘本来就是一个随心所欲又任性的人,他只擅长占有,根本不擅长放手。

来到市区,唐既明没有往许渭尘家开。许渭尘正在心中烦躁地自我斗争,还是唐既明开口问他“许渭尘,我可不可以先带你去个地方”,他才发现路线不太对。

许渭尘不知道唐既明打的什么主意,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便无所谓地说可以。

开了没多久,他们经过一片绿地,车速变得很慢,许渭尘认出,这是学校旁边的湖畔友谊公园。

公园还是有那么多遛狗的人,慢跑的人和情侣,唐既明停在公园停车场的最角落,他们离湖畔很近,只隔了几棵树和一条步道的距离。

许渭尘突然生出有一种预感,唐既明可能要和他谈心。在幽暗的车厢里,许渭尘看不见唐既明的脸,只闻到让他万分在意的鲜花香氛的气味。

唐既明有了合适的人,那么他即将要和许渭尘谈的是什么,许渭尘再蠢笨、再迟钝,也不会猜错。

哪怕对许渭尘再关照,唐既明还是会爱上一个人,爱到他要取消和许渭尘的约定,去追寻他自己的爱情,许渭尘那些小小的恩情,本便不可能将唐既明圈禁在他的泥淖中一生之久。

许渭尘的肺腑仿佛痉挛着,又冷又热,在唐既明说话之前找话:“干嘛啊,带我到这里。”

“许渭尘,你记不记得你在这个公园说要给我投资?”唐既明的声音很低。

许渭尘睁大眼睛,也只能看见唐既明头发的轮廓。

他说:“记得啊,怎么了?”

唐既明沉默了。

许渭尘才发现,居然像唐既明这样的人,也有不懂怎么开口的时候,为了那个人,竟然话都不会说了。

连许渭尘都比他镇定。

许渭尘心也慢慢变得冷冰冰的,讨厌沉默,更讨厌这个为了别人变得不善言辞的唐既明,过了一两分钟,反而率先抢着开口:“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也有话说,我准备明年空下来,找个男朋友,到时候你不用陪我上床了。”

许渭尘说这些话时大脑仿佛是烧着的,嘴唇又很冰,像被嫉妒和不甘占据了躯体,没有太多思考的能力。

唐既明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松了一口气,忽然更安静了。

许渭尘冷冷地看着前方,心中更是火大,问他:“为什么不说话?高兴得说不出话了?”

又过了片刻,才听到唐既明温和的声音:“怎么突然想找男朋友?”

“想谈恋爱啊,不行吗?”许渭尘觉得唐既明假惺惺的,也没什么好语气,“你也快找一个吧,最好赶紧结婚,让我妈和你妈一起带带孩子。”

唐既明听了,好像没有马上反应过来,等了许久,等得许渭尘都头疼了,他才又说:“你打算找什么样的?”

“帅的,高的,”许渭尘先随便说了两个,发现好像在说唐既明,又马上加上,“阳光开朗活泼可爱,最好比我小一点。”

许渭尘大脑乱的要命,完全编不下去,其实很想下车,重新打车回家,不过出于礼貌,还是又问了一句:“不说了,你带我过来到底有什么事?”

唐既明顿了几秒钟,打开了车顶的阅读灯。他没有看许渭尘,打开了手扶箱,从里头拿出厚厚一叠文件。

他低声对许渭尘说,打算转让一部分股份给许渭尘,因为许渭尘在公司有难处时给了他支持,所以想给许渭尘一些回报。

“今天是叔叔的忌日,”唐既明说,“我觉得日子比较有意义。”

他的语气很温和,只是一直没看许渭尘,许渭尘也不知为什么,忽然之间泄了气,盯着唐既明递给他的笔。

最后许渭尘没再说多余的话,把文件都签了,唐既明送他回家。在公寓楼下,唐既明不知为什么,对许渭尘说了谢谢,大概是谢谢许渭尘给他自由,贴心的把他想说的话先说出口,让他不必为难。

许渭尘没什么想说的,下车走了,回到家里觉得自己有点可怜,但好像也是活该,机械地工作了半个小时,又神志不清地搜索了一会儿鲜切玫瑰味的香水,什么也没有找到,只好洗了个澡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