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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绝境迷宫走出来之后,季玄的眼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处梅园,朵朵寒梅在寒风积雪中盛开。

季玄视力还算不错,一出来就瞧见一身白衣立在不远处。

满树萦白,绽放着一簇簇不知是白雪还是白梅的素丽,寒风中白衣男子衣袂飘飘,负手而立,眉眼冷寒淡漠。

这般清贵伟岸,宛若谪仙人的人,除了宸天仙尊还能是谁,见对方身上并无异火气息,也不像遇见过白子濯与霍无厌的模样,季玄已然心下大定,这恐怕就是宸天仙尊考验抗压能力的关卡,异火不服季玄那样过关,所以索性把他丢了过来,让宸天仙尊来对付企图蒙混过关的小猫咪。

宸天仙尊发似寒鸦,面如冷玉,见着季玄也不算意外,孤寒冷冽的话语从其口中吐出,“你是夺舍之人。”

宸天仙尊神色默然,语气也没有什么情绪变换,季玄一时间摸不清宸天仙尊是什么意思,沉默不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宸天仙尊眉峰微叠,复又缓缓舒展开,只听其又问;“你与他是不是签下了道侣契约。”

季玄简短的“嗯”了一声,眉头轻蹙,“不知仙尊问这些作何?”

宸天仙尊目光看向某处寒梅,有些深远莫测,最后其从那处收回目光,眉间云淡风轻,“本座认识他千余年,他这人最不喜的就是自己的性命受到他人限制,这一点他一直做得很好,可这次相见却又什么都变了,他与人结下了生死为契的契约,却还要受契约反噬,挺有意思。”

季玄面上平静无波,心下早已动荡不休。

“这说明你们没有感情,也不愿双修,那为何还会有这么一个契约的存在,霍无厌是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那结果只能是你,不知阁下用计绑定魔尊无厌所谋为何?”

“宸天仙尊实属清醒之人,可这还真不算是我谋算了北幽魔尊。仙尊问了我这么多问题,那我也问问仙尊,不知仙尊这般质问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本尊与他曾经还是朋友的情谊。”

季玄眉眼间的神情十分奇异,他大概是不懂这种似敌非友的情谊,这位之前可是真的想要杀了霍无厌,现在又来说什么过往情谊。

这雪上寒梅之处能把宸天仙尊困上这么久,季玄自知自己一时半会跑不了,索性也不急,问;“怎么个过去情谊法,莫非仙尊曾经暗慕北幽魔尊?”

这下子轮到宸天仙尊表情古怪了,“本尊修的是无情道。”

无情道修士又岂会有儿女情长。

异火考验另一边,白子濯在经历了无数欺辱嘲讽之后,依旧坚守道心,在持之以恒的努力下终是破开身体禁制,然后一飞冲天。

等再睁眼白子濯眼前哪还有什么嘲笑谩骂之人,他的灵台一片清明,自知自己是度过了异火的又一个考验,白子濯抿唇,不想面前竟无声无息地骤然出现一把古朴长剑,长剑贴着白子濯的脖子直直过去,剑气之强,将白子濯肩上发丝搅碎,而就是这样的一剑,居然没伤到他分毫。

白子濯眼中惊骇,看向在他毫无察觉之下就已经出现在他身边的人,其人玄衣墨发,俊美无俦,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将空气也凭空凝住。

白子濯从未见过魔尊霍无厌,但没来由他就觉得这人便是那位传闻中的北幽魔尊,季玄口中千好万好的魔尊大人。

玄衣男子眼眸如同兽一样泛着犀利的光,那目光就好似在看什么微不足道的弱者,随后薄唇勾出一抹冷淡的弧度,“白子濯?”

“正是。”

“才这般修为,所谓的九阴之体也不过如此了。”目光扫视而过,玄衣男子淡淡然得出这个结论。

这与季玄当日之语有着极高相似度的话,让白子濯心下喟叹,这两人在某些方面还有点像。

“北幽魔尊莫非是要捉我回去?”

霍无厌并不意外对方能够猜透他的身份,道:“若真要捉你倒也轮不到本座亲自动手。”

“的确,看来是我多虑。”

魔尊霍无厌大抵是自幼身处高位,控人生死,那眉宇间的深不可测,以及一股令人心惊的气势皆让白子濯微有不适,不管心下是何滋味,白子濯面上都是淡淡的。

似乎不太满意白子濯就这么一动不动地任由他这样横剑在喉,霍无厌一字一句地沉声道:“你可是那异火最为看好的人,竟是一点也不反抗一下。”

白子濯从容自若,“承蒙异火垂爱,可在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但凡我动上一下,恐怕魔尊剑下就又多了一抹亡魂。”

白子濯不是不懂变通之人,而霍无厌正好喜欢这样的聪明人。

“算你识趣,把那异火找到,然后带给本座,本座可以不计较你逃离极乐魔宫,且愿放你自由。”

这是最好的结果,白子濯此时就应该乖乖地离开,找到异火,可白子濯就是白子濯,那个道心清明,如天上冷月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只顾自己的安危,顶着霍无厌泰山压顶一样的气势,白子濯垂眸低问;“魔尊是否已经知道是谁放走了我。”

“自然。”

“那他可有事?”白子濯心下微紧。

“你觉得呢,胆大妄为,自然被本座丢去了喂蛇。”在白子濯徒然面无血色之后,似嫌不够地又添了一句,“那人似乎叫什么季玄来着。”

这下白子濯面色是彻底变了,心头如同某根弦断了,手中剑收紧,“放在下走固然是季玄道友不对,可季玄道友满心满眼皆是魔尊,魔尊这般难免太过于无情。”

瞬息间霍无厌就猜到肯定是季玄又在他人面前鬼扯了什么,神色间并无意外,只用着冷酷无情的声音道;“那又如何?”

“不如何,只是一切错在我想要离开极乐魔宫。”白子濯拔出手中剑,他并非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无异于以卵击石,但季玄若已身死,他如何安心当做不知,苟活于世。

“难怪能够跟季玄有私交,果然也是一个怪人。“霍无厌松开禁锢白子濯的剑,剑收,闪过白子濯横剑刺来的一剑,“你这速度,恐怕再练上千年,也杀不了本座。”

白子濯充耳不闻,他的手中只有他的剑,剑修的剑就该是一往无前,哪怕对手强大到根本没法打。

躲过三两招,霍无厌有些厌了,拂袖一摆,一把把白子濯推到几十米之外,“无趣,不逗你了,你的季玄道友活得好好的,速去帮本座把那异火带来,不然他之后还好不好,可就不好说了。”

白子濯稳住身形,看向霍无厌,不论对方说的是真是假,他都得去试试。

季玄与宸天仙尊就那么两两站立,看似和谐不已,但实则怎么样也就两个局内人说得清了。

僵立良久,宸天仙尊终于出手。

季玄早有预料,宸天仙尊出手是迟早的,杀掉与霍无厌生死契约的他,可比直接弄死霍无厌要简单的多,且效果同等。

季玄后撤,招式轻巧灵变,在被剑气震碎的梅花中以极快的速度躲避那突如其来的一击。

宸天仙尊的剑很快,快极了。

只是眨眼就迅疾如斯地来到季玄眼前,漫天梅花中,季玄手中伞一挡,顺着剑的攻势向后掠去百来米,宸天仙尊手上长剑挽起一朵剑花,足下一点,膝盖微屈,又是避无可避地一剑向季玄攻去,季玄不得不应战,平地退出三丈开外,堪堪稳住身形后季玄唇边已经渗出一丝殷红。

季玄面色寒冽似冰,长伞手上一甩,正欲好好领教一下宸天仙尊的厉害之处,耳垂处的琥珀耳坠却是突然发热发烫,然后季玄就感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自己拉扯进了虚空。

蓦然,季玄就出现在一个与之前梅园雪地完全不同的场景。

对着霍无厌若有所思的目光,季玄基本了然,“多谢魔尊相救。”

“这才过了多久你就把自己弄得这般狼狈。”霍无厌嘲讽。

季玄当做没听出来,霍无厌不问他被拉过来之前的事,季玄乐得不说,将眼角溢出的眼泪擦掉,又吞掉好几颗丹药才道;“我的运气实在不怎么好。”

不用问霍无厌就知道季玄这是遇上了谁,眉头微皱。

在季玄面色逐渐红润起来后,霍无厌才道;“看你这么可怜,送你一样东西好了,如何处置随你心情。”

“什么东西?”

霍无厌没说,直接把东西亮了出来,那是一团橘红色的火焰,瑰丽,明艳。

这是异火!

“送我的。”季玄迟疑,霍无厌不是专门来寻这东西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