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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爱新欢,插翅难逃◎

“来人!”

薛放一声吼, 藏在枝叶间准备过夜的鸟儿受惊,哗啦啦飞出了一片。

门口的侍卫迅速赶来,不知何故:“旅帅?”

“快……”薛放没等他们说完, 抬手:“给我去看看、杨先生在不在!”

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就算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单纯的直觉而已。

侍卫面面相觑, 不知他为何面色大变, 却赶忙应承着往后去寻。

薛放压着浮躁来回踱步, 安抚自己是太过多虑了。

不料那去找杨仪的侍卫没回来, 却另有个巡检司的差役奔来:“薛旅帅……”

薛放以为是周高南有事,一摆手叫他退下。

那差役后退半步,稍微迟疑, 终于道:“薛旅帅,方才有兄弟在门外,看见杨先生……被一辆车带走了!”

薛放感觉有人往自己的心头猛然捶了一记。

他就知道, 他的直觉从不相欺。

周高南审完了案子, 正准备稍微地松懈片刻, 猛地听侍卫来说,杨仪被掳走了, 吓得一个激灵。

“什么?被谁掳走, 谁这么大胆敢在巡检司掳人,你们都是死的?”他惊急之下, 唾沫横飞。

侯队正也忙道:“怎么回事, 快说!”

按照那目睹全程的差役的说法, 他那时正从巡检司前门街上路过, 觉着巷子里似有人影, 便往内看了眼。

不料, 正看见杨仪站在角门边上,她低着头正咳嗽,又好似是在思忖什么。

一会儿往前走几步,一会儿又仿佛忘了拿什么东西般回到门口。

因为也听说了关于这位大夫的传奇故事,差役不由多看了两眼。

就在他放慢脚步打量的时候,却见有一辆马车从巷子那端驰了出来。

这会儿他已经将走过这个巷口了,心想一直盯着人家看也不好,便转回头继续往前。

转头的瞬间,他仿佛听见一声短促的呼喊。

只是这差人并未在意,直到他快到巡检司门口的时候,那马车终于飞速冲了出来,拐弯拐的很急,几乎撞到了一个路人。

差役惊讶地回首望着那仿佛仓皇奔逃的马车,突然想到了那声呼叫以及门口的杨仪。

他赶忙跑了回来,往那边看去,果然已经空空如也。

如果不是地上掉落的那块手帕,差役大概不会往别的地方去想,他应该以为那声呼唤许是自己的幻觉,而杨先生已经回了衙门内。

薛放望着那块有点旧了的帕子,是杨仪的,厚棉线布,已经有些磨白,浆洗的颇为硬挺,四四方方的折痕分明。

他想到杨仪在花厅歇息,打发他去听审,那时候她的眼神好像……

薛放心想,为何他会这样粗心,就算看出她身体不适,却没留意她是那样反常。

十七郎把那块手帕仔细叠了起来,揣进怀中。

周高南已经飞速地命人去封锁四城,他安慰薛放:“事情才发生,必定会找到杨先生。放心。”亲自点了兵前往追踪。

薛放不置可否,面无表情。

如果是杨仪自己离开的,薛放大概不至于会如现在这样,或者说他宁肯杨仪是自己主动离开。

那他还可以安然无恙把她找回来。

可如今……掳走了?

他心中冒出来的第一个念想,是之前在泸江追杀杨仪的那些人。

万一,真的是那一起人的话,只怕连追都不用追了。

以那些杀手的作风,此刻落单的杨仪已经是个死人。

薛放翻身上马,往云阳的驿馆。

俞星臣来到此处,县衙自然是住不得,他也不住在巡检司,而是住在驿馆内。

薛放才下马,几个驿丞听见动静奔了出来:“请问是……”

十七郎脚步不停,张手摁住那人的头,直接将他向后推了出去。

他身后的侍卫则喝问:“京城来的俞主事在哪。”

另一个驿丞慌忙指了指前厅的方向。

只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已经满街轰动。

俞星臣显然也听说了消息,他有些诧异,正在询问灵枢什么。

说话间就听到门外呼喝之声,灵枢还没来得及出门查看清醒,薛放已经先走了进来。

“薛旅帅……”灵枢想叫他止步。

薛放只盯着俞星臣:“你跟他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薛旅帅!”

薛放还是目不斜视,脚步也并未停下半分:“我知道你必定另有用意,你得给我……”

他的来势很快,而室内只这么点地方。

灵枢早察觉他身上那迫人的煞气,虽然不想跟他硬碰,但总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到俞星臣身边去。

“薛……”灵枢咬牙,闪身挡上前:“得罪了!”

薛放探臂想将他推开,灵枢举刀格挡。

“呵。”薛放冷笑,竟自一把攥住他的佩刀。

灵枢没想到他竟这样,逼于无奈,“咔”地一声,佩刀出鞘,一点寒芒闪烁。

“薛旅帅……”

灵枢本来想叫薛放别咄咄逼人。

不料薛放理都没理他,右手一拍,重新将他的佩刀打入鞘中:“给我滚!”

佩刀猛然一沉,就好像被一块千钧巨石给硬生生拍回鞘中一般,带的灵枢的虎口剧痛。

他差点把自己的兵器丢掉,而在这时,俞星臣终于出声:“灵枢退下。”

灵枢略一犹豫,薛放已经直奔俞星臣身前。

“俞大人还有点胆识。很好。”薛放嘴里如此说着,却毫不留情地一把攥住俞星臣的脖颈,向后面的博古架上一撞!

俞星臣只觉着天晕地旋,震得脑仁都要飞出来,博古架上的几个点缀用的粗瓷瓶摇摇晃晃,接二连三摔落地上。

灵枢简直要窒息:“薛旅帅你!”

“你跟杨易说的那些话,给我解释。”薛放盯着俞星臣,完全不理会灵枢。

而此时,同薛放一起来的那四个近侍也已经把外头俞星臣所带的侍卫制住,他们自门口闪了进来,迅速对灵枢形成了包围之势,虎视眈眈。

灵枢咬牙:“俞大人毕竟是钦差,你们莫非要造反吗!”

门外的侍卫们对这句意义非凡的话置若罔闻。

对他们来说假如薛十七郎要造反,或者要杀钦差,那就造反那就杀,这有什么可想的。

灵枢的心都凉了。

俞星臣一阵咳嗽,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俞星臣的神情却难得的镇定:“杨仪走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眼底浮现一丝奇怪的笑意,就好像早就了然。

“千万不要跟我打马虎眼,”薛放盯着他的眼睛,想看清他话的真伪:“你心里明白吧,俞大人,他要真的一走了之倒好。”

俞星臣的眼里的笑没了,冒出些疑惑:“这么说,咳咳……是真的被人掳走的?”

薛放看出他是真的不知:“你不知情。”

俞星臣想摇头而不能。

“那好,就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俞星臣的眸中又有些奇异的光芒在闪烁:“旅帅以为、我知道什么。”

他还没说完,脸就开始紫涨,原来薛放突然加大了力道。

“薛……”俞星臣想出声已经不能了。

薛放道:“要么说,要么死。俞大人请选其一。”

俞星臣死死盯着他,喉头格格作响。

薛放看得出他是不会说:“俞大人硬气。你的墓志铭我也想好了,就叫……‘威武不屈俞星臣’。如何?”

俞星臣仿佛要笑,却笑不出来,他已经有些晕眩了。

“薛旅帅!”出声的是灵枢,“手下留情!”

薛放目光向后瞥去,却并没松手。

灵枢道:“我们大人……”

俞星臣似乎察觉他要说什么:“你、不……”

薛放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十七郎道:“劝你快说,慢一步,大人就要变成死人。”

灵枢被四名侍卫围在中间,无法选择,只能向着俞星臣道:“大人,对不住了!”

“识时务。”薛放手一松。

俞星臣颓然坠地,他捂着喉头,想说什么,却只有一连串冲口而出的剧烈咳嗽。

灵枢深深吸气:“那位杨先生,是京内一位要人的身边人,我们大人受人所托,要将他找回去。”

薛放拧眉:“哪个要人。”

灵枢看了眼俞星臣:“大人未说。”

薛放想到杨仪所说,跟俞星臣有旧怨,可俞星臣并不知此事等话。

“我问你,”薛放的目光在灵枢跟俞星臣之间徘徊:“既然要带他回去,为何还要派杀手。”

“杀手?”俞星臣本半垂着头,听了这句,竟抬头看向薛放,眼中满是震惊。

薛放竟觉失望:他看出俞星臣对此一无所知。

不是俞星臣所派之人,那就问不出杨仪的下落了。

可恨。

十七郎盯了俞星臣半晌:“你最好祈祷他无恙,不然……我会叫你跟你背后的人,一起给他陪葬。”

说完这句,薛放大步向外去了。

而就在薛放离开之后,灵枢跪地:“大人!”他知道自己泄露了不该说的机密,也知道该承担后果。

谁知,耳畔响起低低的笑声。

灵枢疑惑,大胆抬头,却见俞星臣靠在博古架上,用沙哑的声音发出有点古怪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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