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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命在赌,爱屋及乌◎

青叶跟灵枢立在外间。

起初隐隐能听见杨甯生气的斥责声, 青叶瞧了眼灵枢,闷头往旁边走开了几步。

灵枢见状只得也离远了些。

青叶打量灵枢,见他的下巴都有点尖了, 便小声道:“你果真瘦了,这一路着实辛苦?”

灵枢谨慎道:“没什么, 无非是公务罢了。”

青叶低着头, 抿嘴微笑:“对了, 之前怎么跟着大人去了照县, 真真叫人担心。听说那个飞尸案的凶嫌死在火里了?”

“到底如何, 他们还要查。”灵枢不想提这些,怕不小心说出不该说的。

青叶偷偷瞅了他一眼,忽然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东西:“这是我早做好的, 本来想着给你,你偏跟大人去了羁縻州……你若不嫌弃我的手笨便拿着。”

灵枢见她手中握着的像是个荷包,惊讶有点犹豫。

青叶道:“你不喜欢?我是看你很像我家里弟弟……先前在家的时候他的东西也都是我给准备的。”她说着抓住灵枢的手把荷包放进掌心:“好歹我一点心意, 你要嫌弃, 回头就扔了罢了。”

灵枢握住那荷包:“那、多谢姐姐了。”

谁知这功夫, 青叶瞧见他手背上似乎有道伤,忙低头细看:“这是怎么了?”

灵枢先前跟那提灯面具人交手, 被洒落的火油烧到:“小伤罢了, 跟大人相比……”话刚出口,戛然而止。

青叶已经听见了:“大人?俞大人吗?他受伤了?”

灵枢后悔, 讪讪地:“姐姐, 你不要说出去, 大人不许我透露。”

青叶盯着他:“那你告诉我, 大人是怎么伤着的?”

回府的马车上, 青叶将灵枢的话, 转告了杨甯。

杨甯愕然:“三哥受伤了,当真?”方才跟他相处,他竟半点也未流露。

青叶道:“灵枢说伤的还不轻呢,只是俞大人不想张扬此事。”

杨甯咬了咬唇:“为何?”

“那伤是在焦山渡的时候……有杀手突然出现,为保护大小姐,俞大人才受的伤。”

杨甯变了脸色。

本来在杨甯预计,见过俞星臣后立刻回府,来回大概半个时辰也就够了。

谁知等回府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老太太那边派人来找了两回,好歹给冬儿支吾了过去。

幸亏老太太以为杨甯是因为先前送药出事的缘故心里不自在,闹小孩儿脾气,所以就没有如何。

杨甯忙忙地换衣裳,重新洗漱,梳妆整理。又问起杨佑持那边如何。

冬儿道:“起先二爷到处找不到,甚至连大小姐那边都去过……谁知那位小侯爷竟是在老太太房里给老人家请安呢。”

杨甯冷笑:要真在老太太那里,一早怎么没人知道。

正欲往老太太那边去,姨娘那的丫鬟突然来了:“三姑娘,二奶奶请您过去说话。”

老太太的病好了,按理说顾姨娘的病也该好了。

但是顾莜总是懒懒的提不起劲,家里的人大概都看出姨娘不止是身上不好,大概也有心病,但却没人敢说。

杨甯进了房中,见母亲半靠在美人榻上,丫鬟正将剥好去了核的冰镇荔枝一颗一颗送到她嘴边。

“母亲。”杨甯上前行礼。

顾莜抬头看了看她:“先前又跑到哪里去了。老太太找了两次都没影儿。”

杨甯低着头:“这两天发闷,出去走了走。”

顾莜冷笑:“家里来了这么大的宝贝,怎么就闷着你了?你不会自己找乐子?”

杨甯动了动眉头:“既然是稀罕宝贝,我怎么敢动,老太太护的紧紧的呢。”

顾莜把口中一颗才含了的荔枝“呸”地吐了出来:“这颗酸了。”

那捧荔枝跟喂荔枝的急忙跪在地上:“二奶奶恕罪。”

顾莜道:“把捡的人打十板子,这种货色也敢送过来!再有下次,爪子不用要了。”

两人慌忙答应,小心退了出去。

杨甯叹了口气:“母亲何必为了这些小事动怒。”

顾莜道:“小事?送到嘴里的东西,有哪个是小事,像你一样把把柄白送到人手里,你倒是心大。”

杨甯知道她指的是那药丸:“我到底不知道哪里出了错。”

老太太这屋里经手过的,她可以打包票,跟她一起去的,也可以打包票,甚至于杨仪屋内的……那孙婆子不济事,一个小连,也是她特意安排的。

只有个小甘是杨仪的人,那丫头总不会有那么大本事跟胆量去害杨仪。

顾莜冷笑:“你的人不会出错,她的人也不会出错,那你觉着还有谁能?”

杨甯心里其实也有个猜测,但实在太狠了:“母亲你的意思是,她自己?”

她盯着顾姨娘,疑惑地:“我虽然也曾这么怀疑过,但她那身子骨实在是……好生保养都看着难,她要还弄那种毒,那可真是拿自己的命在赌了。”

顾莜歪头望着女儿:“你怎么不问问自己,她到底为什么会拿命在赌?”

杨甯怔了会儿,突然想到那天夜里,他们说起薛放去了照县,杨仪登时就失了态。

她捂住嘴:“真的是她自己……”

顾莜将身子往内一歪,仰头朝上,淡淡地说道:“你只以为,她不敢拿命去赌,也许她很看得开呢?毕竟不过是一条贱命,生生死死有谁在意,有什么要紧。”

杨甯定了定神:“母亲,我也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顾莜没看她,只呆呆望着头顶:“说。”

杨甯道:“听说,她在回来的路上几次被追杀……母亲可知道这件事?”

她还没说完,顾莜低低哼哼地笑了起来:“这是谁跟你说的?”

杨甯不语。

顾莜道:“让我猜猜看,是不是俞家三郎?你今儿偷偷摸摸地跑出去,自然是去见他了。”

杨甯没回答,而只问:“这件事,的确跟母亲有关,是吗?”

早在俞星臣说杨仪被人追杀的时候,杨甯就想到了顾姨娘。

前世府里一接到消息即刻就接了杨仪回来,杨仪也并未不告而别,只在府里眼皮子底下,自然也没有发生过刺杀之事。

但杨甯了解顾莜对于洛蝶的恨意,因为洛蝶已经死了,这种恨便加倍落在杨仪身上。

顾莜斜睨杨甯:“你可知道,昨儿你父亲也跟我提起了这件儿,你们两个真叫我费解,一个蝼蚁一般的贱人,也至于一而再地提起?”

杨甯屏息:“父亲如何知道,是她告诉父亲的?”

“杨仪……”顾莜长长地吁了口气,有点遗憾地说:“她早该死了,就该跟她那个疯子一样的亲娘一样死在外头,而不是回来碍我的眼。”

杨甯道:“如今老太太放了话,何况若她真的就在府里出了事,对父亲……跟家里也不好。横竖事已至此,还是从长计议,不必急于一时。”

顾莜没有出声,弄死一个人对她来说当然不算什么,但她的本意是想让杨仪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在外头,远远地,跟府内毫不相干。

如今回到府里,反而令她为难。

“你说的对,”顾莜看着自己涂着鲜红蔻丹的纤纤长指:“从长计议么,我自然知道。”

又过了半晌,在杨甯想要告退的时候,顾姨娘道:“老太太很喜欢薛家的十七郎,特叫你二哥哥留了他在府里……”

杨甯一怔。

顾莜抬眸,难得有点儿迟疑地说:“听说你先前还特意跑出去找他,我的话你未必听,只是……你最好还是别去招惹他。”

这话,前世顾莜曾经跟杨甯说过。

可惜她并没有听。

如今又听母亲说起,杨甯心中百味杂陈。

顾莜不晓得她心里想什么,自顾自说道:“这个十七郎还没定性,弄得好自然会死心塌地,弄不好……”

她没说下去。

杨甯摸了摸脖颈。

她很清楚弄不好会是什么样。

薛放先前因杨佑持到处找自己,他便悄悄地转了出去。

杨府他之前来过几次,略还有点印象,不似是找杨仪住处这么艰难。

老太太见了他,很是喜欢,赞不绝口。

又见杨佑持找来,便特意吩咐二爷,叫把薛放安置在府里,多住两天。

杨仪这边儿,下午时候情形好些了,又听小甘跟孙婆说起府里那些流言蜚语,她心想是该去给老太太请安顺便报个平安,也叫那些人看看,她跟老太太并无什么疏隔。

她特意叫小甘去探听,知道薛放并不在老太太那边,才出了门。

谁知偏偏在她到了上房门口的时候,才听门口的丫鬟说,老太太才叫了十七郎来说话。

她刚要走,里头的人偏已经腿快地去说了她来请安的消息。

这会儿再转身走,反倒不好了。

这一犹豫,里头老太太听说她来了,正巴不得呢,一叠声地催促快接进去。

此刻在屋里的,除了薛放,杨佑持外,另有高夫人跟金二奶奶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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