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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口隐私,饭点勿看◎

杨仪震惊地看着薛放, 十七郎的目光却并不是直视她。

他在盯着她的唇,那种专注又仿佛带点痴迷的神情,让杨仪隐隐地害怕。

“旅帅!”她终于忍无可忍, 挡住了他几乎要为非作歹的手。

薛放明显地愣了愣,瞬间的神色, 就仿佛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与此同时, 车厢外一阵喧嚣。

是马车经过闹市。

马车还没出城, 杨仪便觉着好像半个时辰过去了。

她不敢再细看薛十七郎脸上, 试着往旁边挪了挪, 跟他隔开一段距离。

又假装不经意歪头往外看。

车厢里还是没有声响。

薛放看看被拒之门外的手,又看向杨仪。

这才惊见她的腮上明明红了一团,但不是胭脂, 是被他的手指搓揉的。

她的脸本就脆白脆白,像是初雪,又像是薄胎瓷, 哪里禁得住被那样揩拭, 雪白的肌肤给折磨的泛出血色, 却比方才的胭脂还要浓烈。

薛放不禁想,假如方才自己没收手, 会不会给揉破了。

刚才杨仪叫了他一声, 把他的手挡开,已经是提醒了。

薛放明知如此。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仿佛……有点逾过, 但他又觉委屈, 明明之前以为她是男子的时候, 可以抱住, 肆无忌惮的谈笑, 给她擦擦脸又有什么了不得。

就是说么, 刚刚不过是不小心才碰到她唇间去的。

他偷偷地看看闯祸的拇指,上头还沾着一点水渍,不知是他的,还是她的。

多半是他自己的,因为并没有探的那么深,可他还是禁不住有点胡思乱想。

万一呢……

薛放偷偷看杨仪,见她扭着头,细细的脖颈跟着微微地绷着。

这次他看的很清楚,确乎没有喉结。

当时在永锡马帮,帐子里灯影模糊,他分明曾是留意到的,可惜心里糊涂,还以为杨仪不到年纪、亦或是身体太弱,所以并不显。

如果当时发现了她是女子……

薛放敲了敲自己的头。

杨仪虽然假装往外看,实则留心他的动作。

突然见他自己打自己,她忙道:“做什么?”

薛放却向着她一笑:“这脑袋最近总是不想好的,我捶捶他。”

他把心底的话暴露出来。

杨仪有点心惊:“什么……不想什么好的?”

薛放看着她有点惊悸的神情,扭头:“没、我随便说说。”

为了掩饰突如其来的那点尴尬,薛放往前撩开车帘:“怎么还没出城?你在这转什么?”

屠竹比他还尴尬:“旅帅,我……我刚才一个走神,好似走错路了。”

“你……蠢材!”

屠竹不是本地人,之前薛放交代过他,这里不过是一个十字路口,一个转弯,他也记得牢牢的。

可方才他无意中听见车厢里仿佛有点怪异动静,心里恍惚,居然错过了路口。

薛放道:“早知道就叫斧头来。”他打量了一下街面,“前面那个路口右拐,再往南,还敢弄错你就自个儿下去。找地方玩儿去吧。”

马车终于出了城,往十里鸡鸣庄去。

杨仪为免尴尬,便抱着双臂,做假寐状。

横竖眼不见心不烦。

薛放也没再如何,杨仪只听到耳畔窸窸窣窣,偶尔是他的衣袖蹭拖过身上。

她小心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却见他手里拿着那根束腰带,打量了会儿,又送回了袖子里。

杨仪松了口气。

鸡鸣十里庄,马车停下。

薛放跳下地,接了杨仪下车。昨儿事发后,苦主一家被吓得半死,连夜寻了个地方,搬过去了。

外头院门上贴着巡检司的封条,不许闲人进出。

薛放把封条扯落,推开门。

远远地正有几个村民对着这里指指点点,眼见薛放公然撕落封条,顿时一哄而散。

屋内的尸首早已经给巡检司仵作收走了,可才进屋门,便仍有一股极浓烈的臭气扑面而来。

薛放一停,赶忙从袖子里把那块帕子拿出来:“快把口鼻遮住。”

杨仪看见那帕子上的胭脂红跟眉黛黑,想到他说自己气色不好,便道:“我不用。”

薛放却也聪明,飞快地把手帕折成三角,不由分说给杨仪挡在脸上:“我还记得当初在蓉塘,你也是这样的,怎么此时反而不用?你别小看这些臭气,这可是尸气,邪的很,你又是这样的身子,不小心点怎么成?听话。”

杨仪听他提起蓉塘的旧事,不免想起跟他初相识,那会儿怎能料到竟有今日。

又想起当时他顶着一脸大胡子,飞扬跋扈地走出来,她不由抿嘴一笑,幸而帕子遮住脸,薛放并未察觉。

他只小心握住杨仪的手腕,领着她向内:“原本是在这里。”

越靠近里屋,气味更浓烈了,就算隔着帕子,仍熏得人难受。

薛放指着里头的帐子:“尸首原本就靠坐在那里。背对着门口。有几个人不知情,以为有人坐着,赶过去说话,结果都被吓得半死。”

杨仪打量这屋子:“死的是什么人?”

薛放在京畿巡检司接了案子后,便即刻调阅了卷宗,此刻说道:“是他们家儿子,年纪轻轻,大概是十三四岁,淹死的。”

杨仪道:“先前照县死的那些人都是怎样?可还记得?”

薛放皱眉回想:“我没认真看,当时毕竟萧师父在处理,只听说,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如果是凶手作案,那这凶手可真是不挑,好像只要是死人……对他来说都是好的。”

杨仪听着这话,心里有点别扭。

起初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觉着不自在,直到薛放拢着她出门的时候,她才想了起来。

死人,确实也有好处。

对于杨仪而言就有一个“好”的原因。

那正是之前她跟母亲洛蝶生活的时候,洛蝶为逼她医术精进,自然不会只叫杨仪读死书,三天两头,除了叫她剖一些兔,鸡,猫,犬乃至猪羊之类的外,偶尔,也会弄一具真正的尸首。

所以当初在蓉塘,杨仪面对“猴尸”,才会那样冷然面不改色。

她一走神,薛放即刻察觉:“怎么了?别被熏坏了吧。”

真要带她出门,院子外响起呼喝之声。

两人才走出屋门,就见院门口几个巡检司的人大步出来:“谁让你们……”

猛抬头见是薛放,顿时大惊:“十七爷?”

薛放一看来人:“怎么又是你?”

原来这闯进来的,竟仍是前日在此处喝问过薛放的鸡鸣县小火长。

那火长见是薛放,立刻放松下来,满脸含笑上前半跪:“不知者不怪罪,十七爷,给您赔不是了。”

薛放嗤地笑了:“你们怎么来的这样快?”

火长往外看了看,见几个村民正在外头探头探脑,他跟手下交代了几句,那人便先跑了出去。

火长才对薛放道:“您有所不知,从前日发生那件事后,这十里八乡的很快传遍了,这些庄子里的人都怕了,竟自发凑钱,雇了些大胆的壮丁在坟场周围巡查,尤其是那才死了人的人家,个个提防,十七爷,这可不是好事。”

百姓们这样惶恐,巡检司当然也不敢怠慢,鸡鸣县巡检司加派人手,日夜巡查。方才这小火长便带了手下,正在村外的坟地那里经过,不料庄子里的人因看见薛放揭了封条,不知缘故,急忙跑去告诉,他们这才飞速赶来。

说话间,他们从院内走了出来,此时那小火长的手下正在对围观的村民道:“放心放心,你们只管散了,这不是什么可疑的人,这位可是我们巡检司的薛十七爷!他是个顶天厉害的人,有他出马,这案子很快就能破!”

村民们听说的如此坚决不容分说,各自安心,这才慢慢散开了。

薛放转头,悄悄地对杨仪道:“听见了么,又一顶高帽子,我若破不了案,他们的唾沫星子怕都要把我淹死了。”

杨仪没出声,那小火长却瞅着她:“十七爷,这位是……”

薛放道:“这位是……杨先生。”

小火长不晓得“杨先生”是什么,迟疑地望着薛十七郎,又不敢贸然相问。

薛放倒是读懂了他的疑惑,便道:“杨先生是我请来的帮手,横竖你知道,她是比我还要能耐的人就行了。”

杨仪猛地抬头看向他。

小火长却精神一振,赶紧向着杨仪拱手见礼:“失敬了杨先生,十七爷已经是够能耐的了,杨先生必定是有大本事的人。”

纵然杨仪再淡然,也忍不住有点脸红:“我只是随行而已,不必如此。”

薛放对那小火长道:“尸首在哪儿?”

小火长闻言皱眉道:“前儿带回了巡检司,把半个衙门的人都熏得苦不堪言,听我们队正说,已经烂的那样,自然查不出什么,不如赶紧埋了了事。”

薛放看向杨仪,杨仪道:“去看看?”

上车的功夫,杨仪转头对薛放道:“旅帅不要动辄跟人乱说。”

“我乱说什么了?”

“什么比谁能耐,我哪里那样了?”

“我心里你就是这样的。”薛放理所当然的。

杨仪哑然。

他攥着她的手:“上去吧,还得走一段,日头渐渐大了,别晒坏了。”

杨仪原本不想他跟自己同一辆马车,如今见他竟不像是要上车的样子,不由问:“日头这么毒,你呢?”

薛放道:“我跟他们一起骑马。又不是女孩儿,还怕晒?”

此时那负责带路的小火长叫了个手下来,嘀嘀咕咕不知说什么,那人便先骑了马儿飞奔而去。

小半个时辰,已经到了鸡鸣县巡检司衙门。

杨仪还没下车,就听到外头有许多声音,齐刷刷地大声道:“给十七爷请安。”

她吃了一惊,忙撩开车帘,竟见前方巡检司门口,站着两队士兵,又道:“贺十七爷高升!”

薛放人在马上,显然也是没想到这个阵仗,他哈哈一笑:“我以为你们站在这里,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怎么弄这套?”

此时,鸡鸣巡检司的旅帅陈献从台阶上走下来,笑道:“难道十七爷当不起吗?”

他竟是天生一张娃娃脸,年纪也不大,看着最多十六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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