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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相取暖,提亲之人◎

杨仪来给付逍看诊的消息, 给一些眼尖的人瞧见,顿时又传了出去。

付逍听到门外有说话声音,便跟薛放道:“以后还是不要直接让仪姑娘到这里来, 一来人多眼杂的,难保会有歹人。二来, 也确实有些身上染疾无处寻诊的, 她那慈悲性子, 见了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怕累坏了她, 何况长远下去,竟不知到何时为止了。”

薛放道:“那你的病怎么是好?”

付逍笑的有些复杂:“我本来是一心等死的人了,你们偏又撞了来, 弄出这许多事,我一时半会儿怕是死不了的。我以前不愿意往外头去,如今已经不同先前, 等我再吃几天药, 我自然就进内城去, 或者找你,或者找她, 就行了。”

他本就有点愤世嫉俗, 得罪权贵被退之后穷困潦倒,先前未遇良医病情恶化, 又加上萧太康之死的刺激, 才自暴自弃又开始饮酒。

若不是杨仪跟薛放及时来到, 只怕就真的死在屋里了。

如今一切情形改变, 那消极的念头也渐渐地散了。

薛放道:“那当然是好。你要是自己能多保重, 比别人耳提面命的都强。”

里屋传来说话的声音, 薛放侧耳听了听,是岳屏娘在说什么鞋袜,薛放便悄悄问付逍:“你跟那女子怎么回事?”

付逍微怔:“你说屏娘?自然是邻居。”

薛放自己的事情当局者迷,对于付逍的事儿却火眼金睛:“你少说这些,她的年纪快当你女儿了,居然叫你付大哥……好生亲热。”

付逍咳嗽了声:“那又如何,少来挑刺。”

薛放道:“你把自己每个月的钱都给了他们娘儿俩,无亲无故,是想怎样?我看她倒算是个能干勤快的人,也没那种妖娇之状,像是个过日子的,又给你送吃食,又给你缝衣裳……你是临老入花丛了?”

“什么胡话?”付逍老脸一红。

薛放叹道:“没什么,我就是说,已经是这个年纪的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再说,他们娘两个家里没个男人,生活也艰难,你要真的有心,倒不如给人家一个名分,当然,要是她没这个意思就算了。”

付逍欲言又止,低头:“你也说我这把年纪,都快当她爹了。”

薛放笑道:“那更好办了,不做夫妻,你就认她当干女儿,也一样能照顾人。”

“你这浑小子!”付逍喝骂了声,咳嗽起来。

薛放啧了两声:“看你这反应就知道,你们有事……你方才跟我说什么尽快之类的,你自己呢?”

付逍脸色微变。

岳屏娘才搬来两年不到,她颇有点姿色,又带着个看似异族的孩子。

这外城龙蛇混杂,自然也有些闲人盯着,不怀好意。

屏娘初来之时,还有人狗胆包天的,做出些白天堵门,晚上爬墙的举动,但屏娘性烈,动辄厉声怒骂,拿着剪刀要拼命,而隔壁的付逍若是听见动静,便会出外相助。

他虽年纪略大,但毕竟行伍出身,身手又好,对于一两个汉子都不在话下,何况那些地痞无赖。

打了几次,终于安分了些。

岳屏娘很是感激,又见他只身一人,便常常过来帮忙打扫房子,缝补浆洗衣裳,有时候做了好吃的也叫儿子送来。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但也正因为如此,坊间也有好些关于他跟岳屏娘之间的流言蜚语。

薛放总算扳回了一局,见屏娘从内出来,便走到门口:“咱们走吧?”

杨仪答应着,带了小甘往外。

还没出门,就见之前治好了的石大娘,同她儿媳一块进门,见了杨仪就要磕头,杨仪忙制止,屏娘赶紧搀扶住了。

原来他们也是听说杨仪今日来到,故而还想过来道谢。

还没闹完,又是之前来磕头的老者,牵着病愈的小孙女儿来叫她磕头,那小孩子已经不是那样病的昏迷之态,活泼可爱,跪在地上向着杨仪恭恭敬敬磕了头。

老头子笑眯眯地说道:“姑娘真是神人,之前才吃了一剂药,就大好了,我跟这孩子说,她是有观音娘娘照应的人,福气必在后头呢。”

杨仪摸了摸那孩子的小脸,柔嫩的脸蛋,叫人爱不释手。

薛放怕还有人来,便道:“时候不早了。”

不料才出院门,却见有两人扶着一名形销骨立的四五十岁男子,见了杨仪,其中一个青年忙上前拦住:“请问可是杨大小姐?家父喉咙里生了肿疮,各处求医无效,听说大小姐在这里,还求救一救吧。”

杨佑持见薛放冲自己使了个眼色,便道:“妹妹,还是得尽快回去。”又对那人道:“京城里名医甚多,我大妹妹又不是开诊挂牌的大夫,这若看好了倒无妨,若是看不好岂不是她的罪过?恐怕又让你们落了抱怨,先前我不跟着,便没管着她,如今我跟着了,自然不能看她胡闹。”

杨佑持知道薛放不想让杨仪被这些人绊住,何况看了这个万一又来一个呢,上次就是好容易才走的。所以故意这么说,想让他们知难而退。

不料那青年含泪道:“爷有所不知,我父亲得了这症状,嘴都不能张开,药都吞不下,已经足足三四天食不下咽了,再这样下去怕会活活饿死!之前听说大小姐在这里治过病,可惜我们没赶上,偏偏如爷所说,大小姐不是挂牌开诊的大夫,如果真有个开诊的地方我们早去了!虽知道杨府所在,但也不敢就直接跑到门府上去,只能等死……如今竟巧在这里看见了,竟如天意,还求发慈悲救一救吧!”他说着也双膝跪了地,重重磕头。

杨仪岂能见死不救,便对杨佑持道:“哥哥,我就看一看。”

她开了口,杨佑持自然不语。

杨仪走到那病者跟前,诊了脉,又看他喉咙,果真肿的脖子都见粗了,而且牙关紧咬,嘴巴不能张开,可见那青年的确不是危言耸听。

青年含泪道:“先前大夫说什么用防风通圣散,可这若是别的症状,总能吃进点药,像是父亲如今这样,别说药,一滴水都难进入。”

他们在家里当然什么法子都用过,甚至于硬去要掰开患者的嘴,可把腮都捏出了血,牙关却仍是开不了。

那患者看着杨仪,呜呜有声,却因喉咙被肿痛堵住,嘴不能张开,竟说不出话来,看着甚是可怜。

“总有法子。”杨仪沉声道:“莫慌,这个可以用针灸对之。”

她只稍微一想,就要找自己的银针,忽然薛放咳嗽了声,把那个搭帕递过来。

杨仪一愣,脸颊微红,接过搭帕从内翻出自己的旧针囊,多日不见,如今重回手中,想到经历过的那些事……百感交集。

杨仪抽出一支银针,叫抬起患者的手,只刺他拇指处的少商穴。

两个青年见状都不解,明明是喉咙的病症,为什么要去针灸手呢?

殊不知,这少商穴属于手太阴肺经,正是对症之处。

杨仪刺了会儿,见少商穴上冒出血来,便看那患者:“请试着张口。”

患者微怔,惊她提醒,微微地动了动唇,这一动,原本紧咬的牙关居然张开了!

众人一阵惊呼,杨仪收针,对青年道:“你去买一两石胆,碾成碎末,吹入他咽喉里,等他吐了痰后,再用之前大夫开的药,即可无恙。”石胆能够催吐解毒,正是此刻适用之物。

青年喜出望外,浑身发抖,向来焦灼的心才总算平了,父子三人感激涕零,齐齐道谢。

薛放送杨仪上车,告别了付逍屏娘等其他众人,往内城而去。

付逍目送他们去了,自己进了院子,石大娘双手合什念了会儿佛,对屏娘道:“我说这大小姐是观音菩萨化身,不然怎么这样年纪,又这样能耐,这一转眼的功夫,又救了一条性命。”

屏娘也是满脸爱惜,赞道:“谁说不是呢,我见了她只觉着又敬又爱。”

闲话了会儿,屏娘进了院子,见付逍正坐在门口出神,屏娘笑道:“大哥,又想什么?总不会是十七爷他们才走,就又想他们了吧?”

付逍忽然道:“之前里长曾经提过,叫我去训练乡兵,一个月也有八百钱拿,我不稀罕去伺候他们,所以拒绝了。”

屏娘不知他为何提起此事:“大哥不愿意理他们那就不去,也没什么。”

付逍道:“我向来一直不干正事,你怎么也不说说我,还是觉着我已经老迈到该躺着等死了?”

“大哥!你怎么说这话?我怎么会那么想?”屏娘急了,眼圈都红了:“你向来照看我跟小风,感激还来不及,我要有那心我即刻就……”

“你听我说,我只是觉着,因为我懒怠,有时候你没有钱花,只管四处去借,你也不让我知道,我给你钱你还只管说有,”付逍低着头,咕哝道:“我想答应他们,好歹领那八百,再加上兵部的五百,这样的话兴许能宽绰些。”

屏娘隐约听出一点什么来:“大哥,你……”

付逍道:“方才十七小子说,我居心不良,让我认你当干女儿……”

屏娘脸色发白:“什么?大哥!我……我……”她虽然利落痛快,但有些话到底还是说不出口,终于一咬唇,低声:“我的心意难道你不知道。”

付逍抬头:“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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