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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回路转,隐形之人◎

赵世被哥哥赵三带着往回走。

让赵世上了车, 赵三爷检查他身上的伤:“这夏绮太狠了。这是把你当牲畜来打。这女人简直……为了那点儿事,至于么!”

赵三爷心疼弟弟,心里却知道事情不好办。

起先只是赵世被牵连进妓/女被害的案子, 横竖不是他动手杀人,有的法子摆平。

如今夏绮这样一闹, 却必定雪上加霜。

结果不管是对赵家还是夏家, 都不是什么好事。

“你呀, ”赵三爷忍不住:“好歹有个数, 如今先是一个妓/女, 又是那个香囊,都集在一处了!你不是不知道夏绮的脾气,你哪怕好好跟她说说, 把家里丫头收两个在房内呢,偏鬼鬼祟祟弄不明白,如今终于不可收拾!”

赵世缩在车角落里, 耷拉着脑袋。

三爷又道:“你不是不知道, 咱们家跟夏家联姻, 这是有缘故的,夏绮是老太太看中的人, 要不是老太太起了意思, 她能嫁给你?”

夏绮少女时候曾跟夏将军在北地驻扎过一段时间,据说她在北边以男装示人, 跟男子一样行军作战, 还亲手射杀过两个蛮首, 是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赵家虽是文官世家, 老太太却是侯门之女, 跟夏家的老夫人同属于一族, 因为这宗缘故,才为赵世求娶了夏绮。

两家联姻,一则是亲上加亲,二来老太太喜欢夏绮,想让夏绮这将门虎女改改赵世这房的风气。

另外夏家是武将,赵家是文官,对于朝中文武两方势力的平衡来说,这一门亲事也是意义非凡。

现在闹得这样,夏家跟赵家的关系恐怕会僵起来,就是不知还有没有更多猜不到的变数。

赵世沉默了半路,忽然道:“三哥,我不想回家去。”

“不回家?府里可都等着呢。”

“你叫人回去报信,只说我无事就是了。我……想先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

漕运司使顾家,在京内南街上。

原本这一代有许多住家,可随着顾家官儿做的越来越大,这一整条街都成了顾家之人的宅邸。

当然不都是本家,也有许多沾亲带故的旁支亲戚。

赵三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到底想干什么。

四爷叫自己的小厮去了一处宅邸,不多时,里头有个老嬷嬷出来,竟领着他走了进去。

赵三爷本想陪着,可赵世叮嘱过,叫他不要插手。

三爷只能回头:“这是哪一家?去打听打听。”

小厮忙去,不多时回来,道:“这是顾司使的表亲一脉,现是御史台一名小小典吏。”

赵三爷喃喃:“御史台的人?”

小厮见左右无人,又小声说道:“小人打听到这顾典吏有个女孩儿,今年只十六七岁,闺名荣儿,生得极为貌美。”

三爷脸色一变。

赵世随着那老嬷嬷入内。

老妈子时不时地看向他脸上:“四爷怎么受了伤?”显然是认识他。

方才在路上,赵三好歹找了家医馆,已经先浅浅帮他把伤处料理了一番,又换了件衣裳。

本来是怕这么带回家去,把家里人都吓倒。

可脸上又不能包扎,只能上了点药而已,仍很明显。

赵世不语。老嬷嬷便也没吱声,领着他到了后宅门口,一个小丫鬟迎着,躬身行礼:“四爷。”

才进了门,在一处幽静院落,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站在那里,容貌虽比不上杨甯,但也有可取之处。

顾荣儿见到赵世,含笑迎上来:“四哥哥,你怎么这会儿来了?我听外头说……”说着一惊,忙过来扶住他的脸:“这脸上是怎么了?为何会伤着?”

赵世推了她一把,从袖子里掏出那个香囊——当时他没有捡,但是在他们兄弟出巡检司大门的时候,俞星臣派人把这个特意送了上来。

赵三本想扔掉,却给赵世拦住。

此刻,赵世把香囊拿出:“你可认得这个。”

顾荣儿诧异,拿起来看了会儿:“这不是以前我给你的那个?”

赵世盯着她道:“那日我明明没有带这个东西,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我府里。”

顾荣儿疑惑,旋即笑问:“四哥哥这是怎么了,兴师问罪一样。你没有带这个,怎么会出现府里?想必是……那会儿不知怎么揣到哪里一时忘了。”

“胡说,”赵世皱眉:“我知道夏绮见不得这个,她又有身孕,自然闻不得这些味,我怎会乱拿?”

顾荣儿苦笑:“四哥哥的意思莫非是我做了什么?”

赵世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顾荣儿定睛,早瞧出他神情不妥:“四爷这是怎样,半夜跑到家里来,只为问这个东西?我先前听闻你出了事,还着急派人去探听……你却这样相待!就算我放的,那又如何?”

赵世道:“你认了是你?你故意如此,就知道夏绮见了必会不饶对不对!”

“我怎么知道她饶不饶,只是你先前明明说,她的胎不稳,如果有个万一,迟早迎我进门,如今管她闹不闹!”

赵世屏息:“你……当真是故意的?”

顾荣儿柔声:“我说不是,你也未必信。只是你亲口告诉我,你分明不喜欢她,这门亲事也是家里做主,你巴不得摆脱她,如今你急吼吼地来找我,必定是她跟你闹什么了?可这是迟早晚的事情,你不是早知道的么,只船到桥头自然直便是,又何必把火撒在我身上呢?我好歹……也等了你这么久,之前我可曾跟你要求过什么?”

赵世直直地看着她:“我先前曾跟你说,叫你有好的就趁早选别人,我还说给你找个好的,是你自己不肯,我又能如何?我只是想不到你会用这种心思,夏绮要生要死,是她自己的造化,可倘若是有人暗中有心谋害,我岂能容忍?”

“四爷这话从何说起,”顾荣儿含泪:“谁谋害她了!一个香囊就能谋害了人?何况是不是四爷自己拿去的谁说的清,怎么就一顶帽子扣在我头上呢,我和你好这么几年,没名没分,你大概早腻了我,想要断,也大可不必找这样的借口。”

赵世也算是个能言善辩的了,听了这几句,竟哑口无言。

顾荣儿看着他脸上的伤,却又叹息:“再说,她对你要打就打,要骂就骂,哪里像是个正经妻室的做派,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心疼四爷罢了。”

赵世不太相信她的话,但也无言以对,冷哼了声,转身往外走。

顾荣儿道:“四爷……”

赵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顾荣儿:“以后,我不会再来,你也不用再找我。”

顾荣儿一惊:“四爷!”她走过来拉住赵世:“你说什么?”

赵世道:“夏绮要跟我和离,巡检司还要查我跟妓/女的案子,我还不知道怎么跟家里交代,这御史只怕也难做下去了,你好自为之吧。”

顾荣儿紧紧地握住他的手,含泪道:“四哥哥,我不管别的,我在意的是你这个人,不论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你难道不知我的心意?我已经等了你两年,不在意再等下去,只要你是我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赵世欲言又止,看着顾荣儿楚楚可怜之状,抽手转身往外走了。

顾荣儿走到门口,似乎想叫住他,却又没有出声。

身后的丫鬟走来:“姑娘,四爷好像是认真的,这可怎么办?”

顾荣儿先前还是泪盈于睫,现在却板住了脸,冷冷地说道:“再去打听打听这案子到底有没有妨碍,万一真的不能指望,那就也只能作罢了。”

她说了这句,又喃喃:“可惜,他算是个最不错的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屋顶上咔嚓了声。顾荣儿抬头:“什么响动?”

丫头道:“多半是猫儿打架。昨儿闹了半夜呢,把前屋的瓦片都掀了下来几片。”

顾荣儿便没再说别的。

薛放双手抱着杨仪,脚下一跃,从屋顶直接跳到对面的墙头。

杨仪不敢睁眼,只拼命抱着他的脖子,感觉身体好像腾云驾雾,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

薛放低低笑道:“别怕,绝不会摔着姐姐,你睁开眼睛看看。”

杨仪慢慢张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近在咫尺的十七郎的脸,剑眉星眸,把天上的星月都衬得黯淡无光。

她才发怔,薛放纵身又是一跃,这次是从墙头跳到地上,他的轻身功夫甚佳,双足落地轻轻,一点儿都不觉着震。

杨仪几乎惊叫,又不禁感慨:“你的功夫竟是这样厉害。”

薛放抱着她,心猿意马,听什么都是歪的:“是、是吗……还成吧。”

杨仪只是羡慕他的体质,他的武功:“当然,我虽然不懂这个,却知道你必定是难得的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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