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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我,高甜时光◎

月光洒在长长地官道上, 将到海州,灌河绕城而去,往前入海。

杨仪靠在薛放怀中, 抬眸望着那渐渐东去的河水,想不出所谓海水倒灌堤坝决口会是怎样的情形。

但水火无情, 那情形一定不会好看。

薛放见杨仪并无动静, 还以为她困倦睡着, 低头看了看, 才见长睫微抖。

“想什么?”他问。

杨仪打起精神:“你没跟我说, 沁州到底是怎么回事?路上的时候,听说有个特使出了意外……”

她想起俞星臣,才想起来之前他仿佛骑着马, 想回头看看真不真。

脸一侧,又停住。

本能地,杨仪不想在这时候看到俞星臣的脸。

薛放即刻察觉, 笑道:“你是说俞巡检?这个摆明了是陈十九跟他弄的鬼。”

于是就把俞星臣遇袭, 陈献跟他将计就计, 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分头行事的种种说了。

又将今日自己赶来, 解了俞星臣之围的事几句带过。

薛放说道:“这临海几州的势力不容小觑, 包括方才路上拦截你们的人,多半有倭贼的影子在内。所以我很不愿意你到这里来。若有个闪失, 我担不起。”

杨仪微微一笑, 仰头看他。

眼睛早就适应了夜色, 也把他鲜明浓烈的眉眼看的清清楚楚, 十七郎注视着她的这双眸子, 犹如最叫人向往的星辰, 总是轻易叫她目眩神迷。

目光相对,薛放也是情难自已。

凝视面前神色恬淡的杨仪,心心念念的人,居然就在面前了,还被他搂在怀里……薛放的心潮一阵涌动,极想再亲一亲她的唇。

但此刻他纵马不远,身后传来缓慢跟随的马蹄声。

他当然是不在乎的,不过还要替杨仪想一想。

“先前你说……”薛放抬眸,把自己心头那点绮念压下:“来海州是有正事?不知又是什么大事,叫你亲来一趟?”

杨仪心头所惦记的自然是海潮跟堤坝,以及在海州被淹之后有可能引发的后续大疫。可这些话该怎么跟薛放说?

“我担心那个食人怪,是得了什么病症。”她灵机一动,想到这个曾经在皇帝面前提到过的说辞,“所以我想来亲眼看看。”

薛放认真看了她半晌,也想到一件事:“你决定出京,家里知道?那……太医院的差事呢?”

他当然明白,杨仪如今的身份,跟先前不同,要出京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杨仪听他问起来,低头想了会儿,小声说:“十七,我……在太医院的差事可能丢了。”

薛放扬眉:“丢了?什么意思?”

杨仪道:“是……我想出京,皇上不放心太后,叫我留下。”

薛放拦在她腰间的手臂骤然一紧:“你没听他的?”

“嗯,”杨仪感觉到腰上被用了力,料想他是担心了:“皇上说我若要出京,就不能在太医院了,如果不当侍医是白身的话,那就随意。我……”

“所以你就‘随意’了?”薛放低低地笑了起来:“真不愧是你。只怕除了‘杨先生’,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敢跟皇上对着干。”

杨仪试探问:“十七,你不觉着我……过于鲁莽了?其实当时我虽一心要出京,出了政明殿,却才后怕起来。”

薛放点头:“你是不该忤逆皇上,谁知道得罪了他会是怎样?可既然你决定如此,我自然只站你一边。”

杨仪松了口气,抿唇:“丢了官职的事,我还没敢跟家里说呢,等回了京不知又将如何。你怎么半点不放在心上……就如同在你嘴里,我做什么都是对的。”说到最后,笑意浅浅。

“这话奇怪,你是我没过门的妻子,不说你好,说谁好?何况我姐姐是真的好。”薛放理所应当的口吻,带着些许骄傲:“不当官也没关系,反正你在意的又不是官职,你不过是想治病救人而已,不当官难道就不能给人看病了?反而更便宜些呢,横竖你喜欢怎样,我就也喜欢。”

他的话,简直如同能救人的灵丹妙药。

杨仪的心,就如同那路边的河水一样,哗啦啦地往两岸上推涌。

有点艰难地半转过身,仰头望着薛放。

月光闪烁,落在她的双眸里,透出几分惊心动魄、蛊惑慑人。

薛放心头发痒,轻声问:“看我做什么?”

窸窸窣窣,杨仪探手过来握住他的肩,微微仰头。

心有灵犀似的,薛放明白了她的用意。

十七郎简直大喜过望,心跳加速,一手贴在她腰间,低头,在她的唇上轻轻吻落。

他的身形高大,马背上坐的端直。

后面众人隔着数丈开外缓缓而行,从背后看,只能看见他的身影,还以为他是一人独骑。

然而对于有心人而言,薛十七郎的一举一动,当然清楚明白。

比如他好好地突然俯身,比如那只纤细柔白的手,忽然轻轻地握住了他的肩,透着几分柔情旖旎。

长河影动,香蒲摇曳,前方是黑夜中如山岳似的城池,头顶彩云追月。

少年策马而行,单臂搂着怀中之人,低头吻落。

月光洒落,这幅场景,竟是曼妙绝美的如同梦幻。

俞星臣当然没看的这样清楚,但聪明智慧如他,只看到薛放异样的动作,心里就已经澄澈明了。

脑中瞬间无师自通、融会贯通的那些场景,甚至比纤毫毕现更叫他震撼,无地自处。

灵枢轻轻地问了声:“大人,您还好吗?”

跟在俞星臣身边的灵枢,发现俞星臣的身形摇晃,似乎因为过于疲累,有坠马之虞。

俞星臣只一摇头。

马蹄声得得轻响,俞星臣听到旁边不知是谁低声说了句:“可恶。”

就如同他的心声不小心跑了出来。

悄悄地,俞星臣加上一句:“可恨。”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临近海州城。

薛放先派了一人前去叫门。一刻钟左右,那士兵急速回还。

“十七爷,”士兵着急说道:“他们不开门!说是从龚老将军时候定下的规矩,夜不能开城门!”

俞星臣在旁幽幽地说:“有没有告诉他们,我们是京畿巡检司的。”

士兵道:“回俞巡检,自然是说了,可他们还是不肯开,还说……”

俞星臣见他犹豫,问道:“怎样?”

士兵道:“他们说,别说是巡检司的人,就算是皇上到了也是同样。自古海州的规矩,谁若敢夜间开城门,便是人头落地。”

俞星臣皱眉。

薛放却并不在乎,反而一笑道:“军令如山,有点意思,他们毕竟近海,倭贼又奸诈之极,万一贼寇假冒什么钦差大官之类,诈开了城门,那岂不糟了?这规矩立的很好。既然这样,那咱们也别去搅扰,索性就在城外过一宿,明日再进城也罢了。”

士兵说道:“方才经过前方,看到路边儿隐约有灯火光,像是个村落。”

沁州领路的人也说道:“那里确实有个村子,好像是叫做河道村……没多少户人家,我记得是有个客栈的,虽简陋,暂时落脚却也使得。”

于是大家便往河道村而去,惊动了村中里长,赶忙出来迎接。

这是个渔村,因临近海州,以便于来往的客商歇脚,确实有个小客栈,因为最近海州食人的案子,来往客人减少,入住的人并不多。

薛放俞星臣众人进来,便把这小客栈都塞满了。十七郎安排人去照看伤者,看守尸首等,屠竹跟灵枢则去调度茶饭,跟店掌柜、里长一起安排房舍。

不消说,先安排了一间好些的给杨仪。

小甘陪着杨仪先进了房,给她擦脸漱口,杨仪连日马车内颠簸,坐在榻上,竟好像还在马车上般颠动不稳。

一会儿,屠竹送了热水进来,小甘捧入,让杨仪泡脚。

杨仪已经坐不住了,靠在床边假寐。

小甘的身体毕竟跟她不同,加上见了屠竹,越发精神,便蹲在地上给她洗脚。

杨仪虽闭着眼睛,心里却还谋划着,轻轻对小甘说:“待会儿你到外头……问问这里有药铺子没有。”

黎渊的伤口没有合适的药,这件事始终让杨仪牵心。

小甘道:“好,知道了。”

“还有,你去看看黎渊……”杨仪眉头微皱,却有点担忧,她知道薛放跟黎渊不对付,还有点担心薛放误会了他。

小甘答应着,又问:“姑娘,这黎大哥,是什么人?他不是巡检司的,怎么会跟着咱们呢?我以前都没见过他。”

杨仪含糊道:“是、南边认识的。”

小甘笑道:“今晚上真真多亏了他,啧……要不然,真没法想象在十七爷赶来之前将怎样呢。”

正在这时,门上轻轻地一声响动。

小甘回头,竟见是薛放站在门口。

丫头一怔,刚要开口,薛放无声地对外指了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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