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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刻,简直为她死了都甘心◎

俞星臣陡然叫了声, 在座几位都是一惊。

宁振还沉浸在那余音袅袅的琵琶音里,巫知县正举着酒杯准备再劝一轮,陈献则瞥着护送杨仪出来的薛放。

猛然间俞星臣起立, 大家都看过来。

杨仪更是一颤。

与此同时,杨仪察觉薛放的手在她腰间一揽, 稳稳地将她环住。

没等杨仪开口, 薛放回头看向俞星臣, 大惑不解又带一点恼怒地:“你突然乱叫什么?诚心吓人不是?”

他倒是没给吓着, 主要是杨仪被吓了一跳。

对上薛放那双灼灼的眸子, 俞星臣心头震动。

他的目光从薛放面上转向杨仪,见她半低着头,似乎在哑忍咳嗽, 窄瘦的肩头一阵阵颤着,像是秋风吹过的叶片。

俞星臣清楚地看到,薛放把杨仪往身边揽了一把。

少年的手很大, 贴在杨仪肩头, 轻而易举地把她搂的结实。

“我……”俞星臣死死地攥着拳, 额头几乎冒了汗:“只是想……多谢下午送的药汤。”

薛放的眼睛睁大了几分,讶异:“什么药汤?”

杨仪嗽了声, 没有回话, 迈步往前走。

她一动,就好像有线牵着薛放似的, 当下十七郎也不要答案了, 只狠狠地瞪了俞星臣一眼, 便忙不迭地护着杨仪、亦步亦趋出了厅。

这会儿宁振跟巫知县都愣愣地望着俞星臣。

陈献微蹙眉头, 探身问:“俞大人, 可还好?”他向着俞星臣一笑:“虽说巫知县备的酒菜极佳, 可千万不能贪杯哦。”

陈献察觉方才俞星臣的举动有些反常,想到他方才喝了一杯酒,便故意用这个说法来替他缓和尴尬。

俞星臣果真顺势点头:“确实有些不胜酒力。”

巫知县忙道:“必定是俞大人今日过于操劳,不如叫人陪大人前去安歇吧?房舍都已经打扫妥当。”

陈献起身:“我陪大人。”

巫知县忙要叫丫鬟进来,领他们去下榻之处,就见巫小姐袅袅地从外而入。

彼此照面,巫捣衣惶恐问道:“为何各位大人竟都散了?是不是酒菜不合口味,或者是我……”

陈献忙道:“不不,菜肴皆都极佳,又有姑娘的琵琶助兴,十分难得,只是俞大人整日劳乏,又不胜酒力,我正要送他回去。”

巫捣衣后退了半步:“既然如此,我为大人带路。”

宁振跟巫知县都有些意外,巫知县道:“捣衣……”

巫捣衣回头道:“几位大人的下榻房舍都是女儿负责安排的,倒也要过去看看他们合不合心意,有没有需要更换的。”

巫知县踌躇片刻:“也罢。”

宁振在旁欲言又止。

巫捣衣带了个丫鬟,打着灯笼相随而行,不多时到了一处院落:“这里是俞大人的卧房,陈大人的在隔壁院落。”

陈献道:“想不到这县衙后院颇大。”

巫捣衣一笑:“母亲早逝,只有我跟父亲相依为命,自然显得空旷。”

开门之后,先有一股檀香气扑面而来,陈献环顾周遭,见收拾的很是干净整洁。

巫捣衣并未入内,很有分寸地站在门口:“敢问一切可妥当么?”

俞星臣回头:“甚好,多谢姑娘。”

巫捣衣微笑道:“大人们若有需要之物,只管叫人去告诉,毕竟我是第一次为父亲安置上差,必定有许多做不到想不到之处,还请勿怪。”

俞星臣不禁多看了她几眼,瞧着她暗影中垂首温婉而笑,竟像极了他认得的那个人。

陈献道:“巫小姐秀外慧中,又且能干,真真是客气了。”

巫捣衣倾身行礼:“若无别的吩咐,我先告退了。”

陈献道:“巫小姐请。”

巫捣衣退后两步,转身下台阶而去。

俞星臣目送她出了院子,只听陈献道:“这巫小姐似乎不错,俞巡检说呢?”

“嗯,”俞星臣道:“是不错。”

陈献笑道:“可惜……她好像跟宁旅帅是一对儿。”

俞星臣有点意外,又不那么意外:“是吗?”

忽地反应过来:“可你为何说可惜呢?”

陈献看向他,笑道:“没什么……若是名花无主,自然大有可为。”

俞星臣“呵”了声,不置可否。

陈献却又道:“先前在席上,大人为何突然失态?”

俞星臣闻言略有些尴尬:“我……”

他也不知如何,听着那琵琶声调儿,便想起了周邦彦的那首《应天长》,念着念着,心潮澎湃,倒像是有一只手在不停地揉捏他的心,又看到薛放陪着杨仪出来,竟是情难自禁。

也许是忍了太久,就如同筑起极高的堤坝,但终究会有……残裂难禁之时?

陈献眼珠转动,却并未追问,只道:“想必大人是真的劳乏过甚……”

灵枢不在,十九走到桌边,摸了摸茶壶是热的,打开闻了闻:“好像是才沏的香片。”

他给俞星臣斟了一杯:“大人漱漱口吧。”

时候不早了,陈献叫俞星臣早些休息,自己出了院子。

他的下榻处就在旁边,但心念转动,陈献并没往回,而是往外走去。

十九郎是想去看看薛放如何。

走不多时,到了一处水阁,隐隐有说话声从水上传来。

陈献止步,只听像是宁振的声音道:“你……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巫捣衣的声音极动听:“你便是多心。才见了一面的人,我是疯了不成?不过是因父亲跟你的缘故,才特意招待周详而已。”

“可、为何要弹琵琶呢?这种事又何必亲自你做?”

“我是父亲的女儿,自然得让京城来的大人们心满意足,为何你总问这些没意思的话?”

宁振道:“我……我知道小侯爷人物出众,是我无法相比的,还有俞巡检,又是个世家贵公子,而且又懂你的曲子……还有小陈大人也……”

“罢了,”巫捣衣笑了声:“越说越是离谱,这些人确实出色,可难道我个个都要动心喜欢吗?你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宁振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并非故意的,只不过……”

“只不过你吃醋了。”

女子的轻笑声传出来。

然后,声音就有点不太对头。

陈献听到这里,眼神变化,脚下慢慢往后退。

他一路返回,本是要回自己房中歇息的,然而在经过俞星臣院门的时候,陈献略一踌躇,还是将门推开。

俞星臣的房中,他本已经要睡下了。

不料房门上被轻轻地敲了两下。俞星臣问何人,门口道:“是我。”

他上前开门,疑惑:“十九郎,怎么……还有事?”

陈献笑道:“我想着俞大人这里房间够大,床也不小,今晚咱们何必又分开,就请俞大人委屈委屈,让我跟你挤一挤吧。”

俞星臣意外,他可不习惯跟人同睡一张床。

就算是灵枢,也绝少如此。

但俞星臣又清楚陈献不会无缘无故如此:“你……为何这样?”

陈献道:“没什么,只是又想起了沁州的事情,万一呢?横竖等灵枢回来了,我再走,倒也放心些。”

于是这一夜,俞星臣到底勉为其难,跟陈十九郎同榻而眠。

陈献倒是无妨,对于俞星臣而言,这可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俞大人一时半晌无法入睡,身边多了个人……对他来说,只有前世跟……

那倒无妨。

但偏偏此刻竟是个陌生少年。

他越来越觉着不适,紧皱眉头,简直想立刻起身。

正在内心焦灼之时,就见窗棂上一道电光闪过,紧接着,雷声轰隆隆而来。

“好像要下大雨了。”身旁陈献冷不丁的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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