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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对她有情,却只能苦苦压抑◎

对杨仪而言, 那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厚密丝缎的盖头,在面上轻轻滑过, 不等人去揭,自己便飘然落地。

杨仪微微睁开眼睛, 朦胧望见面前之人——有匪君子, 如金如锡, 如圭如璧。

这就是她的“如意郎君”, 将厮守终身的人。

眼中掠过一点惊讶, 跟一抹羞涩,她虽然听说过俞星臣的鼎鼎大名,但若论其人, 这还是第一次这样相见。

竟比想象之中,生得更为出色,只看面容, 便知道是个温润谦和的贵公子。

“可还好?”她听见俞星臣在问。

“是……”低声回答, 杨仪望着他扶着自己的手, 才要坐起身来,忽地又一晃。

“杨仪?”

她略觉奇怪, 他竟在直呼她的名字, 这仿佛跟记忆里有点不一样。

杨仪垂眸不敢看俞星臣,红唇微动, 道:“夫……”

那个“君”还未出口, 突然间脸颊上一阵冰凉!

这点沁凉如冰, 让那绵密侵扰的假相都为之一颤。

杨仪惊动。

她发现有些不对, 试图把面前情形看清楚些。

但目之所及, 都是俞星臣温润如昔的脸。

那双深沉的、她曾恋慕却没法儿看透的深邃眼睛, 简直真假难辨。

而那声“夫君”,在她的唇齿之间,本来极容易就会唤出。

可就在出口的那瞬间,仿佛有什么死死地拴着她的舌头,让她没法叫出来。

不、不对……有什么不对!

终于,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从记忆中不由分说地钻了出来。

就如同自迷雾中走到了阳光底下,他冲了出来。

那人双臂抱在胸前,凝眸看她,笑吟吟地叫:“先生!”

他策马扬鞭而来,跃马下地离她更近,鲜活生动地一扬眉:“杨仪!”

终于,他张开双臂紧紧地拥著她,仿佛一辈子也不会放开,低低地在耳畔缠绵悱恻地唤:“姐姐……”

心头铿然发声。

仿佛是一场真实经历的噩梦走到了尽头,薛十七郎的笑颜跟一声声呼唤,如风卷残云般把旧日的阴霾撕碎。

杨仪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她该醒了,她得到有薛放的那个“梦”中去!

再度闭眼睁眼,瞬间,面前总算不再是俞家种种了。

虽然仍旧是俞星臣无疑。

杨仪的目光下移,望见他身上穿着的官员常服,并非喜服。

而此刻身处的,是雨下不停的近江南的院子,并非那个她幸与不幸之源之始的婚房。

四目相对,俞星臣问道:“没事么?”

杨仪在惊醒之余,骇然,脸上的不知是冷雨,还是冷汗。

她不晓得自己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竟失了神?又是否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俞星臣见她的眸子不似先前般温柔,而又恢复了那种冷静跟警觉,心头恍惚间似有一声叹息。

他慢慢地撤开扶她的手臂,淡淡道:“小心些,别去听那琵琶曲,别随着她的曲调走。”

杨仪听到琵琶曲三个字,一震。

耳畔琵琶声依旧戚戚然,伴随着天籁般的雨声,更入心魂。

杨仪只刚刚凝神,就觉着心曲大乱。

她这才明白俞星臣所言是真,当即不敢勉强。

举手捂住耳朵,却仍是能隐隐听见。

杨仪平静了会儿,才低声问道:“那是……那曲子有鼓惑人心之效?”

俞星臣道:“想必如此。总之是有些古怪。”

望着她心有余悸、捂着双耳的样子,俞星臣一笑:“你只要别去顺着那曲调走就不会如何,要是受不了,我叫灵枢先陪你回去。”

杨仪听见灵枢,忙回头,这才发现灵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门处,只是并没有看这里,而是转头望着院子外另一个方向。

“没事。”杨仪摇头:“这曲子、也是巫小姐弹奏的?”

俞星臣道:“多半是她。”

杨仪突然想起上次巫知县夜宴,当时自己的情绪也是极其反常,可不曾如现在这样严重。

不过若说起反常,当时似乎……

还没想下去,前方门口处一个小丫鬟走出来:“俞巡检,杨侍医,请。”

琵琶音逐渐息了下去,像是已经一曲终了。

杨仪悄悄地松了口气。

室内。

巫知县静静地歪在榻上,仿佛睡着,又仿佛……

巫捣衣正俯身床前,给他盖被子。

杨仪刚要上前,却跟俞星臣拦住。

两人对视了眼,俞星臣问:“知县大人如何?”

巫捣衣温声道:“父亲只是累了,需要好好地睡一觉。所以才叫我来弹一曲琵琶,这样容易入睡。”

她转身,目光在俞星臣跟杨仪之间徘徊,终于道:“俞巡检不相信么?那自然可以请杨侍医给看一看。”

俞星臣道:“姑娘怎知俞某不放心。”

巫捣衣仍是面带微笑:“俞巡检是绝顶聪明之人,就不用跟捣衣虚与委蛇了吧。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俞星臣道:“姑娘请说。”

巫捣衣道:“我自问言谈举止,处处留意,所以竟不知道是哪里做的不对,会让俞大人生出防我之心。”

“姑娘让俞某不必虚与委蛇,为何自己却不挑明了说?”俞星臣扫了眼榻上的巫知县,盯着她:“假的就是假的,永远也真不了。”

巫捣衣的瞳仁在瞬间收缩。

两人对视片刻,她终于道:“流主让我小心俞巡检跟小侯爷,我还以为不过是流主谨慎起见,现在看来,确实该听他的。”

“流主?”杨仪没听过这个词,竟不知何意。

俞星臣沉沉道:“你果然并非是真正的巫小姐。”

杨仪又是一惊:什么?

她瞪大双眼盯着巫捣衣:不是真的?

巫捣衣却掩口笑了:“怪不得,流主如此忌惮俞巡检跟小侯爷,果真的目光如炬,洞察入微。好吧,既然谜底已经揭开,俞巡检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俞星臣道:“你太谨慎,做的太好,反而透出假来了,你不知道一个七品知县的女儿会是什么样子,何况,你在夜宴上弹奏的那曲子,就已经是最大的破绽。”

巫捣衣先是微微皱眉,继而道:“是吗?难道,我的曲子没有起效?据我所知,俞大人当时已经……”她滴溜溜地瞥了杨仪一眼。

杨仪怔忪。

“你太过托大,自作聪明,”俞星臣却没容她说完,“你该听你们流主的话,适当地藏锋,也不至于暴露的这样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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