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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不得天天被你欺负◎

屠竹心里清楚, 黎渊这是故意这么说来气薛放的。

偏偏十七爷很容易中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计。

他只得苦笑劝道:“十七爷,那只是小事,还是先回屋……你瞧这眼见又要下雨了, 仪姑娘可是叮嘱过多少次,这伤口沾不得水, 吹不得风, 叫仪姑娘知道你在外头, 必定会不高兴。”

他把杨仪抬出来, 薛放不得不忌惮三分。

抬头看看天色, 十七郎嘀咕:“这鬼天气什么时候能放晴。”转身向内,又想起来:“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他刚才说的你也听见了, 怎么杨仪给他蜜饯了吗?”

屠竹哭笑不得:“哪里是仪姑娘亲手给的……”

冷不防黎渊的声音从厢房里传出来:“你以为只有你有?你未免太霸道了,仪姐姐对谁好还得经过你允许不成?”

小甘急的道:“黎大哥,黎大侠, 求求你可别说了!”

薛放只觉着自己的头顶冒出了几团火焰, 回头喝道:“臭小子你出来!”

谁知黎渊道:“我只听仪姐姐的话, 她叫我好生养伤,不要跟人争执, 你想要跟我动手, 等她回来我问问她许不许,她要答应的话, 我自然就不客气了。”

其实这些话, 就如同那些蜜饯, 杨仪几乎对宁振, 老关, 小梅他们都说过, 也都给过,薛放自然更不消说了。

只是黎渊这会儿故意说起来,倒好像他有什么不同,大有反客为主之意。

小甘不知该怎么办好,又晓得黎渊在故意气薛放,她就不顾冒犯地大胆说道:“黎大哥,你要还这么着,我可要告诉姑娘了!”

黎渊已经躺在了炕上,闻言道:“你告诉她什么?”

小甘道:“我告诉他,你招惹十七爷,诚心惹他生气。”

黎渊哼道:“那是他自己爱生气,再者说,他惹人生气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

“十七爷哪里惹您生气了?”

黎渊哼了声,道:“让我替他说?我的脸皮没那么厚。”

小甘听他酸溜溜的,不由嗤地笑了。

黎渊道:“你笑什么?”

小甘叹了声:“我笑……先前还以为您是多可怕的人呢,没想到竟也……有时候比十七爷还……”

黎渊听前一句,反应还平常,听了后一句,双眼微睁:“比他还什么?”

小甘捂着嘴笑道:“比他还喜欢赌气使性子呢。”

黎渊白了她一眼,转过身。

打开那包蜜饯,拨拉了会儿,捡了一颗糖渍梅子,放在嘴里慢慢地吸吮。

此刻外头薛放的声音低了,应该是屠竹把他弄到了屋内。

薛放本来不依不饶,谁知小甘的那两句话传入了他耳中,倒是提醒了他。

他瞪了一眼厢房,回到里间,屠竹就把那蜜饯的事解释了一遍,薛放听说县衙里的人都有,才嘿嘿笑道:“我就知道她不会单单给那小子东西。”

屠竹小声道:“十七爷,您也太容易中计了,要是没跟仪姑娘定下倒也罢了,如今两家都议亲了,你又何必生些别的闲气呢?”

薛放半喜半忧:“我哪里生闲气了,你难道没听说过?烈女怕缠郎,这姓黎的来路又不正,叫他在跟前转来转去,我可不放心。”

屠竹道:“那您想怎么样?就算没了他,可还有别的人啊,难道就不叫仪姑娘身边儿有人了吗?”

“别的人没他那么可恨。”

屠竹笑道:“这可不一定。”

薛放瞪眼:“你什么意思?”

屠竹后悔自己又多嘴了:“总之我的意思是,让十七爷放宽心,您就算信不过别人,难道信不过仪姑娘?她心里眼里可只有你的。”

薛放听见最后一句,才又笑道:“这是当然。”

屠竹道:“所以别多想了,有这时间,多运功调息几次,看看这右手臂能活络不呢?”

幸而屠竹跟小甘齐心协力,才把薛放跟黎渊两个别扭的家伙摁了下去。

那边,杨仪给重伤的士兵们一一看过。

其中一个因从城楼上摔下,伤着了头,昨日才醒,另一个,则是被刀贯穿入腹,伤及脏器,情况反复,十分棘手。

杨仪跟大夫商议着更换药。

将转身的时候,却瞧见周围众兵士都望着自己,有的窃窃私语,神色古怪。

杨仪不明所以:“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士兵们有的忙转开头,有的却还眼巴巴地望着她。

那伤着头的那士兵小声问道:“杨太医,你……你真的跟薛十七爷定了亲了吗?”

杨仪瞪了瞪眼:“啊?”

兵士们见有人开了头,顿时不再躲闪,又有人大胆问道:“他们都这么说,杨太医,是不是真的?”

杨仪哪里见过这场景,这屋内至少有十几个人在,被一双双好奇又热切地眼睛盯着看,她的脸都红了。

跟她一起来的大夫见状,忙给她解围道:“你们……休要无礼!”

杨仪也想快点离开算了,实在尴尬。

但目光所及,望见面前一个个士兵——这些人都是些重伤的,俞星臣多传了几名大夫日夜照看,虽是尽心,但昨日还没了两位呢。

他们的目光里其实并无恶意,反而多是好奇,跟一点点隐藏的渴盼。

“无妨,”杨仪咳嗽了两声,清清嗓子道:“杨家跟……薛家、确实是在议亲。”

士兵们本以为她不会回答了,而且这问题确实也冒昧,毕竟她再怎么样,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女子。

如今见她竟正色坦然地承认,众人大惊,但惊讶之余,却又轰然地议论起来。

原来那日,杨仪在城门口上斥责薛放,当时在场的许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那会儿自然没机会说什么,但有了闲暇,又见到她真人,自然想了起来。

可是大家却都不敢相信,这么柔柔弱弱的一个女太医,竟然能把那将倭寇首领一枪毙命、无所不能似的十七爷降服住?被当面怒斥,还笑脸相迎。

简直无法想象。

而这些日子,薛放在城门那一战后,于海州士兵们心目中,俨然已经封神。

因为这个,有的人不明所以,心里不免对杨仪有些许抵触之意。

直到有消息灵通的说起了,京城内扈远侯府跟太医杨家商议结亲的事情。

大家听了这消息,简直沸腾,纷纷打听详细。

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杨侍医,竟将是未来的十七爷的夫人。

此等八卦新闻,简直比吃药更叫人受用,议论起薛放的事,似乎把那些伤痛都暂时地抛在脑后了。

只不知究竟。

如今听了杨仪亲口承认,大家竟都兴高采烈,简直如同自己订了亲一样。

有人问道:“杨太医,什么时候成亲?”

“杨太医,可别紧着欺负十七爷……对他好点儿!”

旁边一个道:“你懂什么,这叫打是亲骂是爱。你没见那日十七爷高兴着呢?你这小毛头多嘴多舌,留神十七爷不高兴!”

大家说说笑笑,身上的疼都为之减轻了几分,先前病房之中的阴翳愁苦,都在这一瞬给驱散了。

杨仪先前还略觉窘迫,见大家兴高采烈,她不由也笑了。

走出房中,里头还在叽叽呱呱说个不停。似乎已经开始说薛放跟她在京城内破案诊病的事。

那随行的县衙管事无奈地对杨仪道:“杨太医,何必纵着他们呢?这下子指不定又将说到什么了。”

杨仪道:“不要紧,叫他们说去吧,说些高兴的事,对他们的伤有好处。”

管事笑道:“杨太医真是妙手仁心,这般心胸,行事风度,实在令人敬服。”

才出门,就见灵枢站在门口:“仪姑娘,大人请您过去一趟。”

乘轿去见俞星臣,才进门,俞星臣抬眸看了看她。

见她面色如常,不似之前仓皇奔走之时那样,俞星臣便淡淡地问道:“小侯爷还有十九……梅湘生几个,伤情如何?”

杨仪垂眸,一一告知。

俞星臣点头:“既然无恙,那……你看这两日内启程,如何?”

杨仪先前早听说了风声,闻言面有难色。

俞星臣问:“怎么了?难道他们的伤还不适合动身?”

“他们的伤,只要不碰触挪动,不紧着颠簸,乘车而行是使得的,我只是……”杨仪犹豫:“县衙内有几位伤势颇重的,还要再观望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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