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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元学正扶着一个侍从的手匆匆跟上:“怎么到了这里?这是荫监监生的卧寝之处。”

豆子汪汪乱叫几声。俞星臣道:“进去看看。”

因为命案之故,住在这里的监生们有的已经被吵醒了。

只不过先前俞太息命人四处安抚,严禁监生们随意外出,所以竟无人乱动。

开了院门,灵枢跟豆子一马当先,豆子嗅了会儿,跑到一处房门前。

它在门口边儿上一阵猛嗅,回头向着俞星臣“唔”了声。

俞星臣一摆手,灵枢已经拍门:“开门!”

里头发出奇怪的响动,但并没有人来开门,灵枢眼神一变,直接抬脚要踹,门终于打开了。

“什么事!”开门的,竟正是乔小舍。

乔小舍披着外衫,脸色很不好,他望着门外众人,震惊地:“这是……什么意思?”

元学正道:“勿惊,巡检司的大人们例行公事而已。”

豆子已经钻了进内。

乔小舍叫道:“怎么让这个脏畜生跑进来!快出去!”他上前,抬脚就踢过去。

只是还没有踢到豆子,人已经被轻轻地一撞,整个踉跄后退,竟倒在了榻上。

灵枢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稍安勿躁。”

乔小舍惊疑地看看灵枢:“你,你怎么敢……”

这会儿豆子满屋子里转来转去,东闻闻,西嗅嗅。

乔小舍咬牙切齿道:“你们竟然这样欺辱人……半夜三更,弄这畜生来吓唬……”

话未说完,豆子跑到床边,竟抬头向上,一口咬住了褥子,向后拉扯。

灵枢见状,便把乔小舍提溜到一边儿。

没有他压着,豆子用力一拽,床褥有半边儿跌了下来。

而同时跟着滚落的,却还有一样东西。

并不大,大概有一指之长,二指之宽,带着些残血,在地上滚动。

门口处,俞星臣斜睨看见,微微闭眼。

豆子则吼叫了声,大有要冲过去的意思。

灵枢忙拦住豆子,担心他扑上去,把那个龌龊玩意儿给……

乔小舍呆了:“这、这是……难不成这……”他凑近要细看,又退后。

元学正也一凛:“那个是……”话到嘴边,又忍住。

顷刻,俞星臣淡淡地问道:“乔公子,此物为何会出现在你的榻上。”

乔小舍反应过来,叫道:“我怎么知道!”

俞星臣道:“你真不知道?”

旁边的元学正道:“乔小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不跟俞大人如实交代?”

俞星臣道:“你大概不晓得,丁镖曾经告诉过艾静纶,他有你的把柄。今晚上他约艾静纶相见,就是为了告诉他……有关你杀人的真相。”

乔小舍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欲言又止。

俞星臣道:“是不是你发现了丁镖要背叛你,故而杀人灭口?”

“我怎么可能!”乔小舍道。

俞星臣静静地望着他:“乔公子,你有什么话,最好赶紧说出来。等到了巡检司,本官就不会这么客气了。”

乔小舍逼于无奈,叫道:“罢了罢了,我跟你们说实话吧!什么小丁约见艾静纶,那只是我们设计好的!”

原来丁镖跟艾静纶示好,其实并不是真心的。而是丁镖跟乔小舍两个事先商议的计策。

他们知道艾静纶住在扈远侯府,薛放是个暴烈厉害的脾气,他们不想公开动手得罪。

所以表面上反而跟艾静纶套近乎,摆出一副化干戈为玉帛的样子。

丁镖问艾静纶之前嚷嚷乔小舍是凶手的事,也是故意提起,借由头行事。

果真艾静纶上心,丁镖就跟他约定了晚上在假山洞见面。

艾静纶虽然半信半疑,但好奇心胜,必定要赴约。

殊不知这是乔小舍跟丁镖的计策,就是想要引他出来,然后行欺凌之实。

丁镖是有点儿龙阳之癖的,半夜三更的在假山洞,干点什么不言而喻。

其实他们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只不过这种事情,等闲是不会有人嚷嚷出来,所以监内虽然有吃了亏的,可还是默默地忍气吞声,宁肯不提。

乔小舍知道丁镖会武功,如果趁人不备,在那漆黑的山洞里,“天时地利人和”的,拿下艾静纶自然是轻而易举。

所以他反而比约定的时间慢了一步才到。

不料眼见将到了,却发现丁镖急匆匆地往回跑,背后艾静纶还在叫他。

乔小舍当时不明所以:“怎么回事,没得手?”

谁知丁镖推开他,二话不说,跑的更快。

乔小舍怕给艾静纶看见,只好暂时躲开,心中动怒,想要回去质问丁镖。

不料在寝室里扑了个空,他只当丁镖这小子临时变卦或者怎样,这会儿躲着自己。于是先行回房。

如此不多时,就听到外头吵嚷,起身打听,才知道丁镖死了。

等乔小舍说完后,俞星臣道:“既然这样,丁镖之物,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榻上?”

“我怎么知道?”乔小舍像是被蜂子蜇了似的:“我还想找人来问问呢。”

俞星臣打量着少年,比起艾静纶来,乔小舍的屋内找出了丁镖丢失的“零件儿”,自然嫌疑最大。

他回头看向元学正:“我想先将乔小舍收押,学正是何意思?”

元学正犹豫了会儿:“事情未曾查清之前,请俞巡检务必低调行事,切勿张扬。”

俞星臣点头。

不料乔小舍叫起来:“什么?将我收押?你们把艾静纶放了,反而拿我?岂有此理!”

灵枢一招手,两个士兵入内,一把将他反剪了手臂。

乔小舍可跟丁镖不同,他不会武功,顿时惨叫:“你们!太放肆了!可恶!我必定不跟你们善罢甘休!”

把乔小舍拿下之后,杨仪那边儿,也已经给小黄看过了。

似乎是石子之类的东西,正中小黄的脖颈,颈骨裂了,暂时不能动。

幸亏小黄命大,也幸亏杨仪在。

杨仪料理妥当,俞星臣带人回来,告诉她在乔小舍房中找到那东西的事。

“是他做的?”杨仪问。

俞星臣道:“尚未可知。”又转头去看小黄,见狗子躺在桌上,两只眼睛湿漉漉,有点无神地望着他。

回想方才经过,俞星臣眼神沉沉地道:“出手的人,自然是想杀了这只狗子,只不知是什么原因。”

灵枢也恨恨道:“还有什么,当然是怕豆子跟小黄带我们去找到证据,别叫我抓到他!”

俞星臣不语。

杨仪道:“有一件事。想拜托大人。”

“你说罢。”

杨仪道:“那只被被挖出来的手,如今在顺天府,我想……看一看。”

此刻已经过了亥时,眼见交子时了,万籁俱寂。

顺天府当然也休衙了。

他们却还在这里忙的不亦乐呼。

俞星臣略一踌躇:“现在?”

杨仪也知道不是说拿就能拿的,毕竟跟顺天府要有些交割手续。

“明日也可。”

俞星臣却道:“你不歇会儿?”

“我一贯浅眠……”杨仪说了这句,转头:“我自有数。”

俞星臣回头,叫了一名侍卫,低低吩咐了几句。

等侍卫去后。灵枢小声提醒:“大人,先前在山洞里磕碰着了?不知可要紧?”

杨仪正坐在椅子上垂眸养神,听了这句便睁开眼。

俞星臣道:“无恙。”

灵枢担忧地看着他,杨仪眼神几度变化,终于起身:“碰到了哪里了?”

让俞星臣坐了,挽起右手的袖子,才撩开宽大的官服袍袖,就看到雪色中衣手肘处,殷出血迹!

杨仪吃了一惊,没想到他伤的不轻:“怎么会……这样?”

俞星臣在山洞内滑了一跤,忙着抬手肘去支撑,却创在坚硬的太湖石上,可想而知。

他不语,杨仪便也不再问,只将他的衣袖卷起来,细看手肘,已经裂了一道口子。

俞星臣转开头,目光跟桌子上的小黄相对,此刻竟想起一个词:同病相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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