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衙差们握住右手,举起看时,才发现筋都被什么划断了,顿时骇然惨叫起来。

那班头无法置信,原本还以为要教训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猛然见这样,他不由后退。

初十四缓步靠前,双手负在腰后:“怎么了,你的威风呢?拿出来让我看看。”

班头哆嗦:“你你、你是谁,胆敢伤、伤害公差……”

初十四道:“我伤的是畜生,没见过什么人,何况公差。”说话间,他挥手一撩,班头大叫了声,双臂脱力下垂。

而初十四抬脚一踹,直接将班头踹翻在地。

他上前踩着对方的脖颈,看着他的脸紫涨起来,狞笑道:“老子就算在这里杀了你,就如同踩死一只臭虫!”

斧头在后见势不妙,上前劝阻道:“十四爷,别跟这些人一般见识。不值当的。”

初十四双手抱臂,俯视着地上的那班头,依旧不为所动。

斧头叫道:“十四爷……”担心若是初十四杀了人,那可真无法交代了。

“没事儿,他熬得住。”初十四轻描淡写,脚下却用力:“不过如果真死了,那也是他短命。”

那班头的眼珠都要被挤压的弹出来,起初还能喘气,这会儿,脸上涨得像是要冒血,眼珠通红,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整个人挣扎了会儿,竟昏死过去。

初十四见状才收了脚,又转头看向身后王管事众人。

王府的众人先前见衙差们吃了亏,班头更是将死,正吓得要跑出去,初十四喝道:“给我站着。”

众人急忙止步,乖巧的像是一群猪羊。

初十四道:“你们来干什么?”

王管事哆嗦着道:“是是、是大娘子让我们报官,捉决明到官府的。”

“原来是报官,我还以为你们是专门来欺压他们孤儿寡母的。”

“不不不,不敢,不关我们的事,都是……”王管事瞥着地上昏迷的班头,这会儿也顾不得了,只求自保:“都是他们干的。”

初十四冷笑道:“回去告诉你们大娘子,既然她报了官,这里的确有一笔账要认真算算,让她不要着急,等着就是了。”

王管事只觉着有种不祥之感,只能连声答应。

初十四道:“滚吧。再敢来骚扰他们,剁了你的狗腿子。”

王管事只差跪下来磕头,忽然想起:“敢问、敢问爷是……”

初十四道:“怎么,想报仇?”

“不不不敢!”

“竖起你们的狗耳朵,老子是武威新任俞监军的人,你们不知道俞监军在京城内是做什么的?他在巡检司内专门审案,人称俞青天……这次自然也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交代,听够了么?”

王管事深深低头:“是是。”灰溜溜地带人去了。

那些受伤的衙役们听说是监军的人,这简直就像是狐狸遇上狼,哪里还敢多言,趁着初十四没管他们,抬的抬,扶的扶,赶紧连滚带爬去了。

初十四看看慧娘跟决明,又看看那个四面漏风的屋子,吩咐斧头:“这里住不得,去找一辆车来,把他们带走。”

斧头跑出去,在一个乡亲帮忙下雇了车,慧娘总算弄清楚他们不是坏人,母子两人上车。

初十四骑马陪同,一直回到监军府,让斧头安置两人,他自己进内去找杨仪。

不料杨仪竟不在,初十四疑惑询问,才有侍从回答:“初军护,据说永安侯去了知府衙门。”

初十四愕然:“去哪里做什么?”

“没说详细。”

初十四莫名,正欲等候,冷不防灵枢走来,说道:“大人问,你今儿不是去谈买卖了么,怎么还在府里?”

“你们大人不像是监军,倒像是监工,”初十四嘀咕了声:“我有点事耽误了不行么?”

灵枢道:“什么事比得过饷银重要?且快去吧,别真误了大事,大人会不高兴。”

初十四笑道:“你这个小子,惯会狐假虎威。”

灵枢白了他一眼。初十四想了想,道:“我带了两个人回来,他们身上有个案子,只怕还要俞大人操心。”

灵枢虽然不乐意,但还是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本来大人就答应了斧头要管的。”

初十四转忧为喜:“这就再好不过了。对了,你知道永安侯去了哪儿了么?”

“找永安侯做什么?”

“那妇人病歪歪的,决明也不太妥,府里如今又没有别的太医,我想……”

张太医等几个,已经被杨仪打发去了威远,带了她配好的冻疮膏,以及内服的各种药,另外也给了他银子,让去操办施“祛寒娇耳汤”、重设医馆所等等事宜。

此时也在威远关弄的热火朝天呢。

“你还真的一个都不落下。”灵枢哼道:“据我所知,永安侯也不放心,她去衙门看那死人的尸首了。大概快回来了吧。”

初十四喜出望外,又感慨了一阵,到底先去办自己的事。

杨仪去了太守衙门。

太守沈笙不敢怠慢,亲自相陪,又寒暄道:“大冷的天,永安侯何必亲自走一趟,就说一声,我命人把……送去监军府也成。”

杨仪一笑:“客气了。”

沈笙偷眼看她的形貌,内心甚是钦敬,想说几句亲近的话,又怕冒犯,只得谨慎相陪。

到了验房,两名仵作已经等候,忙行礼禀告。

王员外的喉头果真是撕裂伤,而且从他的手指痕迹以及颈间抓伤看来,确实是他自己所为。

其中还有半片指甲卡在伤口里。

唯一让众人都惊悚不安的是,为什么王员外竟会干如此反常的事,下这样的狠手自戕,乃至于指甲都给扭断了。

杨仪蒙了口鼻,先看过王员外颈间的伤,确实如仵作们所说,并无外伤的痕迹,而且下手很重。

据她所知,若是如此自戕的程度,已经不能以常理推测。

这症状,倒是让她想起了羁縻州云阳县……康知县一家的遭遇。

沈笙虽也不太乐见这样场景,还是尽忠职守地陪在杨仪身后,手帕捂着口鼻他道:“永安侯,此人举止怪异,再加上有人听见那决明说什么黄皮子报仇的事,难道,真的是中了魇魔之术?”

杨仪查看王员外身上别的地方,一边问道:“沈大人,贵地有关于黄皮子的传说很多么?”

沈笙道:“这……因为周围多山林,黄皮子更是处处皆是,所以传说也不少,有说此物擅长魅人,还会幻化人形之类……且报复心极强,一旦招惹了它们,就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杨仪道:“沈大人相信此话么?”

沈笙轻笑了两声:“这……”他不好意思说,毕竟这种事情在他看来,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之敬畏些,敬而远之就是了。

但他又是官儿,这么说的话,容易叫人抓住把柄。

杨仪倒是没有追问,她正扒开王员外的眼皮细看他的瞳仁,望着那放的格外大的瞳孔,杨仪皱皱眉,捏开他的嘴。

琢磨了会儿后,杨仪才叫人拿水洗手。

沈笙说道:“永安侯,这案子我看没什么难的,自然是他突发恶疾自戕了吧,倒是未必跟那个孩子有关。毕竟是个小儿,若是因为他一句赌气的话而审问,传出去,让人以为府衙在弄什么怪力乱神的事。”

杨仪道:“劳烦沈大人派一队人马往杨家去一趟。”

沈笙微怔:“何意?”

杨仪道:“找一样东西。”低低交代数句:“要派心腹谨慎之人,别事先透露消息。”

沈笙连连点头,并不问原因便即刻唤人,按照杨仪吩咐去寻找那物。

忽一个主簿急匆匆而来,在他耳畔禀告了一句话。

沈太守色变:“什么?岂有此理,谁叫他们……”

杨仪见他欲言又止,便转开头不去听。

沈笙训斥了来人几句,打发去了,对杨仪道:“才说嘴就打嘴,让永安侯见笑了,先前王家的人来报官,有几个差役便去拿那孩子……”

杨仪一惊。

沈笙又道:“不过正好被监军府一位十四爷拦住,教训了他们一顿,把那娘两个带去监军府了。”

杨仪点头:“我也该回去了。”

沈笙忙挽留道:“永安侯何必着急,何况那派去王家的人还未回来呢。”

“若是找到那物件,大人派人去告诉我一声就行了。”

江公公那边吩咐车驾,沈太守依依不舍,一直送出了府门。

望着杨仪登车,风雪飘摇中去远,沈笙不由感慨道:“‘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妙哉妙哉,曹子健诚不我欺。”

他的心腹知道,沈太守的“病”又发作了,这次念的是曹植的《洛神赋》。

见马车走远,而沈笙依旧没有回神,心腹忍不住提醒:“大人,别看了,永安侯名花有主,你可别去戳薛督军的老虎眼。”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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