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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菩萨心肠,只有霹雷手段◎

薛放出了房间, 眼珠仿佛都不能动。

此时此刻,他竟有点庆幸杨仪并没有赶到。

戚峰跟安道宜庞源几个上前,想安慰他, 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杀害登二爷的人在哪里。”薛放想起了这件事。

付逍道:“在衙门监牢里。不过,那个人的神智有些问题。”

薛放冷笑了几声:“是吗?神志不清, 还知道杀人, 可以啊。”

“是我……护卫不力, ”付逍心头的自责沉甸甸地, “十七, 我……”

“该死的是凶手。”薛放定了定神:“还有那些劫掠饷银的流寇呢?”

“一共有八个人,都在监牢中……”

“监牢……”薛放摇了摇头,哼道:“难道还要叫他们多吃两顿饭再死吗。”

他长吁了口气:“把这些囚犯, 还有那杀害登二爷的狗贼一起提出来,今天我要看到他们人头落地!”

付逍一惊:“十七……是不是、太急了?”

薛放道:“正相反,早该这么做了。对了, 听说之前你们在个什么村子里也拿住了几个人?”

付逍色变:“是, 都在殊县。但是那些人……你不会想把他们也……”

虽付逍也恨不得把那些人都杀了, 但这毕竟不同于劫军饷,还是需要一审再审才能定罪的。

薛放笑道:“早该这么做了。”

付逍忙拦着他:“别冲动行事……我知道你心里难过, 但就算杨院监还活着……他也未必乐见如此。”

“我乐见。我不像是登二爷一样心慈手软, ”薛放看向付逍,眼神竟是前所未有的狠厉:“我没有菩萨心肠, 只有霹雷手段。”

付逍失语。

薛放冷冷道:“派人去殊县, 告诉知县是我的命令, 让他立刻把那几个人枭首示众, 胆敢有违, 我要他的脑袋!”

吩咐过后, 他又转头望着身边儿几个侍卫:“怎么,还要我自己动手吗?”

留县的钱知县大人急忙命本地衙差配合,将劫饷银的流寇提出来,连同那杀死杨登的男子,一并给押到县城的十字街心。

闻讯而来的百姓们很快把四条街都挤的满满的。

钱知县才跟杨登相识,没想到这么匆匆地斯人已去,他心中也十分的悲恸。

又见薛放这样不由分说,虽然……对于朝廷的处决人犯律例上已是逾过,但毕竟事有特例。

钱知县领会的很快——这毕竟是在兵荒马乱的北境,不是在无风无波的中原地方。

有那么一句话:乱世用重典。

而现在的北境,就如同是大周之中的一个“乱世”。

的确是需要一位霹雷手段的铁腕之人来荡平乱世了。

所以钱知县对于薛放这样做法,其实并不抵触。恰恰相反,因为杨登的遭遇,更让他心生戚戚然,而悲愤交加。

眼见犯人都已经被带了出来,钱知县深深呼吸,走上前。

他扫了眼那些人犯,还有那个杀了杨登的疯子。

面对着在场的百姓们,钱知县大声说道:“这几个人原本是定北城逃回来的流民,但他们并不安分守己,或者寻求官府相助,反而劫掠杀人,无所不为,罪行累累,已经招供画押。今日,他们更是拦截朝廷往定北城运送棉衣军饷等的车队,且杀死了三名士兵,更连累杨院监身故……可谓罪大恶极!”

百姓们只是听说,尚且不知真假,如今听知县说出来,不由都发出惊呼的声音。

钱知县道:“他们所作所为,已经给那些强匪们没什么两样了,国难当头,不思同心协力对外,反而在内肆意杀戮,这种行径,等同谋反!”

百姓们纷纷点头,钱知县又看向那疯子,见他跪在地上,时不时还挣扎道:“放开我!”

钱知县想到杨登为人的谦和仁爱,眼眶微微一红,说道:“此人!更是罪无可赦,他竟杀害了朝廷运送药材到北境的太医院杨院监!这个混账……”

杨登的医术何其高明,为人何其和蔼,倘若他到了定北城,可想而知会救多少人,如今却死于此人之手,如何不叫人扼腕痛惜,恨不得将此人碎尸万段。

百姓们也鼓噪起来,纷纷痛骂。

钱知县痛惜落泪,无以为继。

付逍在旁听到这里,便道:“此人相助流寇,公然刺杀朝廷钦差,今日便由督军大人做主,将这九人一并斩杀于市井,众人有目共睹!从此之后,北境之中但凡有流民袭扰百姓者,皆都重罚不怠,以此为戒!”

付逍差不多明白了薛放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原因了。

也无非是那个“乱世用重典”,若不借着今日的由头重罚,以后这种事情只怕还有。

而在付逍说完后,人群中一个老妇人跪地哭道:“我儿没有相助流寇,他、他是被他父亲之死所激,有些头脑不清了,不是故意要杀害杨大人的。”

她往前爬了会儿:“军爷,各位大人……他父亲才亡,他是我家唯一的一点血脉了……他若去了,我也活不成了,还求放他一命吧。”

付逍花白的眉皱起,正欲开口,就听到一个声音道:“放他一命?谁放杨太医一命了?”

众人纷纷两侧让开,悚然惊看,原来是薛放到了,戚峰安道宜众人跟在身后,杀气凛然地一直走到了街心。

“大人……”老妇人还想乞求。

薛放转头望着那妇人:“我不知什么是血脉,什么是头脑不清,只知道杀人偿命……杨登身为太医院的院监,放下高官厚禄,锦衣玉食,亲自押送药材到北境,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北境早点平靖!百姓安居乐业,如今却被这个疯子毁了!”

薛放的牙齿都快要咬碎了:“你们家的血脉很珍贵么?你又知不知道对于北境而言,一个好的大夫意味着什么?倘若杨太医活着,他能救多少将士,能救多少百姓!能延续多少‘血脉’!如今轻易死在这个疯子手里……就算是把这个渣滓千刀万剐,我都不解恨,你还敢在这里求情?”

百姓们本来有的还是有点同情这妇人的,听了薛放的话,不禁都凛然。

薛放又冷笑:“倒也不用说他是疯子,这么巧他就只对着杨登下手,我怀疑他是跟北原人有勾结,故意来暗害朝廷的钦差的!我不追究你们勾结流寇暗害朝廷命官的罪已经罢了,你们还敢在这里跟我说话!他死了你活不了?那你就一起陪他死!不用在这里多言!只可惜你们就算死一千万次,也换不回一个杨登了!”

老妇人被骂的泪流满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薛放脸色如挟寒霜,冰冷地回头,指着那九个人道:“给我砍了他们的脑袋,一个一个的来!”

那些流寇们本以为还有缓和余地,谁知已到鬼门关。

目睹同党被一个一个地砍掉脑袋,从恐惧到极度恐惧,求饶的求饶,吓晕的吓晕……对晕厥的,薛放命叫冰水泼醒了再杀,一个也不能轻放。

杀死杨登的那男人见状,早尿了裤子,竟清醒过来,拼命求饶。

薛放呵呵笑道:“这不是不疯了么?原来砍头还有治病的功效!早这么做不早好了?”

在留县处决了人犯,薛放又发了一道督军手令,就按照先前所说,规定若是流民,必要到就近的县城向官府报录,倘若有触犯律法行为不轨的,一旦查出,必定重罚。若流民有侵扰过往百姓或官兵之举,一人犯事,十人连坐。

传信官带了手令,去往各处州县通告。

薛放做完这些,无法心静,自言自语:“不知道杨仪他们到哪儿了。”

他最担心的还是杨仪,不知道她来到后,若见了杨登……该会怎样的难过。

思来想去,薛放坐直了身子,越发心神不宁。

戚峰问:“怎么了?”

薛放皱眉道:“我、我很不放心……若按脚程,他们应该差不多到了……”他喃喃了句,起身带人出城。

薛放出了留县,向着南边方向而行,大概半个时辰,前方官道上有一匹马飞驰而来。

他一看那人服色,心都揪了起来,白兔察觉到他的心思,竟也随之放慢了脚程,不敢靠近。

但对面那人已经看见了他们:“十七爷,薛督军!”

那是跟随杨仪出京的侍卫营中的一人。

他纵马狂奔到薛放跟前,勉强将缰绳收住:“十七爷……”

薛放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大概是冷若冰霜:“说。”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寒气。

那侍卫咬了咬唇,才道:“先前……先前永安侯跟俞监军向此处赶路,过殊山的时候,山道上下了雪……”

薛放没等他说完:“杨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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