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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薛放的反应令宣王很觉意外。

但他如此也好, 总比任性大闹、无法收场要妥当。

从杨仪等离开之后的这阵子,薛放一直在整肃定北军。

先前历经大战,损耗不少, 统一抚恤银,论功行赏, 以及重新编制行伍各色事宜, 虽是战事平定, 但也忙的不可脱身。

尤其是还有三魁四旗编入的新军, 其中如何调度, 如何训练约束等等,也不容怠慢。

还好经过最后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军民一心, 倒也没有什么格外叫人头疼的棘手之事。

只不过对于百姓跟将士们而言,定北城乃至北境到如今之所以这样的安稳平和,一则是战事之胜, 二则, 却是因为有薛督军坐镇压制。

比如三魁四旗编入的那些士兵, 原本是土匪出身,自然有些不服管教、每每逾矩的时候。

然而, 先前金平在定北城养好伤后, 便跟薛放拜了把子,如今北境绿林之中人人皆知。

有些豪横的土匪头领, 就算对于身为官兵的薛督军尚有非议, 但如今薛放乃是藏鹿大掌柜的“兄弟”, 谁敢不服。

更何况从戎为兵, 到底比当贼要强百倍, 在薛放的压制之下, 渐渐地也改了昔日的习气,开始上了正道。

而金平之所以要跟薛放拜把子,却也有自己的考量。

就如同先前大掌柜想让薛放当自己的女婿一样,金平不过是想要一个保障。

先前跟北原战事激烈的时候,尚且罢了,尤其是战事结束,俗话说“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虽说在大战中也建了功,但金平不免担心。

他试着跟薛放提出要拜把子的想法,本来是想试探薛放的意思,不料薛放嗤地笑了,拍着他的胳膊道:“老金,你早说……这件事早就成了,从此之后咱们是平辈,大家平起平坐,这不比我四处认爹要强?”

金平听了他这话,大笑。

不过金平之前毕竟已经半是退隐,他是个稳妥人,讲究“功成身退”。薛放本来想给他请官,他不肯要。

只是陆岳留在定北军,作为新军的统帅,暂领折冲都尉之职。

宣王驾临定北城的事很快传开,城中军民议论纷纷,不知王爷所为何来。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陆陆续续,有风声透露出去,都知道朝廷因为先前“御驾亲征”的事情下旨降罪于薛督军,要革去他的官职。

先是定北城,继而是北境各处陆陆续续都知道了。一时哗然。

先是定北军中的几名将领,纷纷地来见薛放,询问究竟。

毕竟定北城这边“御驾亲征”的时候,薛放人在夏州,可是半点不知情的。就算皇帝要降罪,也不该是他顶。

面对众人的询问,薛放道:“我是北境最大的官儿,我不顶着让谁顶?”

其实薛放心里清楚,皇帝不过是要针对他而已。但是,这罪名他若不接着,难道要皇帝去针对杨仪吗?要再争辩说俞星臣有责任也行,但他不屑这么做。

望着大家不忿之色,薛放又笑道:“这是于公,于私,提这主意的是永安侯,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替夫人顶着难道委屈了吗?不过是天经地义而已。”

大家本来都一腔义愤,想替他讨个公道,毕竟薛放在北境这里流血流汗、几乎殒在此处,如今不封赏也就罢了,反而降罪,这任凭是谁也看不过去的。

没想到听他这样一番话,不由引得大家都笑了。

可笑了之后,众人又道:“如今北境总算安稳下来,这自然是因为薛督军,还有永安侯跟俞监军三人来之后才大有改观,先前永安侯跟俞监军离开北境,已经是人心惶惶,幸而薛督军还在,如今革了您的职,只怕这好不容易凝聚的人心又要散了。”

这也是大家担心的。

北境的各派势力不消说是极复杂的,之前甚至有各自为王的架势,别的不提,就算是定北军里也各有派系,彼此对立冲突也是常有的事情。

之前皇帝之所以把薛放调来,就是因为知道他能压住北境各路神仙。

薛放有出身,有资历,有能耐,若说最初这些将士们是冲着扈远侯跟薛靖的名头给他三分颜面的,但经过这几次对战北原,从上到下都已经对他服服帖帖,并不是把他当成“小侯爷”或者少将军的弟弟来看待,而是以当之无愧的“薛督军”薛十七郎来看。

除了薛放,还有谁能够让他们尽数心悦诚服。

就算是穆不弃,也毕竟是差了几层。

薛放看着众人担忧凝视的目光,想了想,道:“北境不会因为单个人如何而有所改观,就算先前是永安侯、俞监军都在,他们有让北境变好的手段,但同时也需要北境各位——不管是你们在座的,还是北境的百姓……需要众人齐心协力,才能一同向好。纵然我不在,但只要诸位凡事多为大局着想,为北境着想,那就如同我在这里一样,北境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北境,是你们所有人的北境,所有人的家园。”

大家怔怔地听着,若有所思。

薛放道:“再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我……做成我想做的,兴许又回来了,到时候再操练你们的时候,可别怨声载道。”

大家听了这句,才又露出欢颜。其中一个便问道:“薛督军,是要去做什么要紧事?”

薛放笑而不答。

有个精明的说道:“薛督军必定是不放心永安侯,要去找永安侯的吧……”

薛放才笑道:“这不也是应当的么?我跟她本来是去年九月就该成亲的,因为要到这里来,竟耽搁到现在,我看你们这些人,多半也是有了家室妻小的了,还不兴我赶紧去娶了永安侯?”

大家重又大笑起来,有人问:“督军,婚礼在哪里办?不如带了永安侯到北境来吧!一定热闹。”

薛放道:“这个等我见了她再说。”

又有的道:“我们也很牵挂永安侯,督军若是见了,替我们带好儿才是。”

“不消说。”薛放一概答应。

总算把这些军士们打发了后,斧头从外跑了进来,嚷道:“十七爷!你快去看看吧!”

薛放一惊:“怎么了?”

斧头说道:“你再也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岳家嫂子跟瑶儿来了!还有舅爷跟咱们府里的人!”

薛放愕然:“什么?”赶紧往外。

此番前来的,是岳屏娘跟瑶儿,陪同的却是艾崇志跟扈远侯府的几个侯爷的亲信。

原来先前战事平定后,薛放便写了信回京,只说薛靖先前在北境之时,阴差阳错,留有一个亲生的儿子,回头等一切平静,将带他回京。

薛搵得知此事,大惊,又疑惑不信。艾夫人闻听却也似惊雷在耳。

她虽然不信,但就如同溺水的人看见了一根稻草都觉能救命,她也很想要抓住这根稻草。

艾夫人几乎想亲身前来,正好艾崇志因为担心艾静纶,日夜不安,闻听此事立刻自告奋勇要前往一看究竟。

薛搵便派了人随行,不料就在将启程之时,又有崇文街的瑶儿跟岳屏娘找来。

屏娘先前虽送了付逍,但她心里如何能好受,起初日夜忙碌豆腐坊,但眼见年关将近,人家都欢天喜地阖家团圆,她却是孤家寡人,且不知晓风跟付逍到底如何。

她思来想去,实在坐不住,便连夜收拾行礼要往北境去。

昔日付逍在的时候,团练营里的几个青年因得了付逍叮嘱,隔三岔五就来探望屏娘,见她要往北境,急忙劝阻,毕竟此一去千里迢迢,路上多少凶险。

而在崇文街那里,瑶儿之前负责照看廖小猷,总算是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是自从罗洺等人离开后,廖小猷越发地坐立不住,直到杨登的死讯传来……一日,竟趁着瑶儿等不留意,偷偷地跑了出去,自己赶往北境去了。

瑶儿气的哭了几天,倒不是她不愿意他去,只担心他的伤势还没有养好,这么一路颠簸,能有什么好,何况路上兴许还有其他凶险。

先前她精心照看廖小猷,心里越发喜欢上这个憨憨的大个子,如今见他竟不听自己的话,擅自去冒险,瑶儿伤心的无法形容,且又担心不已。

恰好当时杨佑持要卖崇文街的房子,请瑶儿等搬去永安侯府。

瑶儿无精打采,直到杨佑持无意中透露了屏娘要去北境的事。

原来杨佑持自然也常去南外城探看屏娘,自然知道了此事。谁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瑶儿眼前一亮……打听到屏娘住在哪里,便寻了去。

两个女子一通商议,瑶儿又打听到扈远侯府也将派人去往北境,当下便去相求同行。

薛搵一听,瑶儿是杨仪的人,屏娘是付逍的妻子,这还用说?

因此这一伙人才结伴前来。

此刻晓风跟付逍已经跟屏娘见了面儿,兴高采烈。艾静纶那边儿也见到了艾崇志,艾崇志高高地举起手要给儿子一个耳光做教训,但看着艾静纶昔日稚嫩的脸庞,如今却多了几分眉眼锐利,又有数道伤痕,他心中又是欣慰,又且酸楚心疼。

只有瑶儿东张西望,因找不到廖小猷,心里惶恐。

薛放到了外头,看这般热闹,也觉喜欢,又安慰瑶儿道:“你放心,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派人把他找回来给你。”

瑶儿红了脸:“十七爷……我只是担心他有事,怕辜负了仪姑娘一片辛苦。我、我们也是快到的时候才知道皇上有旨意传了仪姑娘回去的……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薛放笑道:“不要紧,随你的心就是了,杨仪又不会怪你。她巴不得你欢欢喜喜的呢。岂不见小甘跟小连的情形?再说,小猷那个傻子看着也不像是个有人要的,你要不嫌弃捡了去,我却也放心。我还要谢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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