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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濡以沫◎

这日, 俞星臣跟几位朝臣,于端王府中议事。

先是说起定北城中,宣王殿下统军种种, 虽然皇帝势必要派人去北境,但当初决定是宣王的时候, 还是让许多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倾向端王一派的朝臣们。

毕竟皇帝对于宣王本就有些偏爱, 如今让宣王去北境, 若再手握军权, 以后只怕……

偏偏先前, 顾朝宗东窗事发的时候,还承认了自己是想拥端王登基。

可知当时多少人都被吓得魂不附体。

毕竟皇上一怒之下,谁也不知会发生什么。

所以当时的京城内简直有些风雨飘摇之意, 朝臣们不少人人自危的。

谁知皇帝竟并没有很怪罪端王,好似只是申饬了几句。

本来以为如此也罢了,谁知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派了宣王去北境。

皇帝的心意简直是叫人琢磨不到了, 谁也不晓得皇上到底是中意宣王, 还是端王。但从现在的局势看来, 好像还是宣王占据优势。

其中有一位吏部主事兼王府侍读说道:“也许皇上派宣王殿下前往,正是为了试探, 一则看看宣王殿下的真正心意, 二来,北境虽然平定, 但势力龙蛇混杂, 要稳住局面也是不容易, 不知道宣王殿下有没有那个本事。”

旁边户部的一位主事闻言点头, 说道:“听说之前本要处置一些被招抚的贼匪, 却给当时还没离开的小侯爷阻住了, 何况北境的军民,信服的乃是薛小侯爷,永安侯以及俞侍郎,就算宣王殿下去了,也未必真正得人心。”

他说着,便看向旁边的俞星臣:“俞侍郎以为如何?”

俞星臣面色如常,淡淡道:“不管宣王殿下被派往何处,不过也是急朝廷之所急,宣王殿下有他必须要做的事,而端王殿下也是同样。”

大家面面相觑,知道他向来稳重谨慎,自然不愿意轻易表露心中想法。

而端王也对俞星臣的话点头称是。

当下大家默契地将话锋一转,说到先前薛放回京的事。

此时,已经有些耳聪目明的大臣知道了杨仪原先在内宫养伤,只是因为俞星臣讳莫如深,所以大家不敢当面提起,只旁敲侧击地问道:“怎么薛小侯爷神龙见首不见尾,之前才回京多久,就又不知所踪了。”

提到这个,俞星臣越发沉默寡言了。

端王笑了两声,道:“本王是知道十七的,他自然是绝世天纵的将才,只是性格最是不羁,真如同他的字一样——不约,不过他才打了胜仗,虽是提起来风光无限,但也是几经生死磋磨的,索性叫他天高海阔地去游走一番也成。”

大家听端王话说的体面,就也顺着称赞了几句。便行告退了。

端王特意留了俞星臣。

等众人都离开后,才关切地对俞星臣道:“你怎么了?这两日,总是心事重重一样。莫非……也是在担心永安侯吗?”

俞星臣问道:“王爷说’也’,不知是谁也担心着她?”

端王道:“多了去,宫内的皇上,太后等,宫外的本王,还有诸多朝臣,百姓们等……数不胜数。”

俞星臣一笑。

侍从进内添茶,重又悄悄退下。端王喝了口茶润喉,说道:“你觉着永安侯会如何?”

俞星臣垂眸:“臣非良医,又怎能知晓这个。”

端王道:“你虽非良医,却极会审时度势,判断情形。比如先前你离京之前,曾一再叮嘱本王,叫本王莫要轻举妄动,不管京内生什么乱子,都只用一招……”

——以不变应万变,明哲保身。

这就是俞星臣当初给端王留的锦囊妙计。

此刻,端王凝视着俞星臣道:“你是早算到京中会出大事?”

俞星臣道:“风欲静而树不止,有些事情总是有迹可循的,最怕的是被挟裹在内,身不由己,行差踏错,殊不知皇上是圣明之君,谁清谁浊,皇上自会看的明白。”

端王感慨道:“要不是你嘱咐,本王着实要乱了阵脚了,之前顾朝宗伏诛之时,竟说跟本王相关,那会儿连太后娘娘都……”

他咳嗽了声,打住。

因为时过境迁,此刻端王提起来,三言两语,似云淡风轻。

但只有亲身经历过,才知道当时的京内的情形有多复杂,风起云涌,刀光剑影,稍不留神,便是血流成河。

那会儿因为皇帝“病重”,又因为紫敏的事情弄得焦头烂额,而外间则是北原大军压境,定北城的战局也是风云变幻,不知如何。

这便是十足十的内忧外患。

当时太后打听到顾朝宗供认之语后,几乎以为大祸临头,所以想孤注一掷……趁着皇帝病重之时……

多亏了俞鼐力谏端王,加上端王想到俞星臣的话,才又苦苦阻止了太后,打消念头按兵不动。

当时端王还不知道这决定何其正确。

一念之间,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又阻止了多少人头落地。

而另一个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那人便是原先的内宫禁卫统领褚鸿。

先前褚统领因为禁卫刺杀皇帝的案子,被皇帝贬斥,不再重用。

蔺汀兰取而代之后,褚鸿退居副职,但仍是在内宫当差。

就在京内最是风雨飘摇的时候,那夜,褚鸿进入政明殿,趁着太医不备的功夫,竟要手刃皇帝。

关键时候,却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手拦住了褚鸿。

那人,竟正是先前皇帝命传召回京、要严惩不贷的陈献、陈十九。

陈献的武功其实比褚鸿稍弱。

但他第一时间挡下了褚副统领,这就已经足够了。

很快惊动了宣王跟端王,同时宫中内侍,禁卫等也闻讯而至。

褚鸿很快被制住,大势已去。

奇怪的是,这次皇帝并没有大发雷霆。

甚至没有命严刑拷打之类,只是淡淡地吩咐将他赐死而已。

个中是什么原因……端王以为,应该是皇帝念在褚鸿伺候了十多年的情分上吧……

就是不晓得褚鸿到底是怎么回事,居然会想不开去刺杀皇帝。

唯一能想到的原因,便是他因统领的职位被蔺汀兰夺走,于是心怀不忿?

不过让端王惊心的不是褚鸿的异变。

端王真正在意的是,陈献为什么会及时地出现在皇帝身边儿。

毕竟在这之前,宫内宫外,都以为陈十九胆大包天,得罪了皇上,必死无疑了。

可在褚鸿之事过后,皇帝竟命陈献为宫内禁卫代统领之职。

要知道宫中禁卫那可是跟在皇帝身边的心腹,这一任命代表着皇帝对于此人十万分的信任!

而以皇帝那深沉老辣的心性手段来说,这绝不可能是一时冲动的想法。

更也不至于因为陈献的一次救驾就能让皇帝突然改观。

何况也无法解释陈十九为什么会及时挺身而出,除非他一直都在皇帝身边。

若这样,那便意味着……皇帝从开始就很信任他。

那么那些病中愤怒之语、对于紫敏的痛斥怒喝等等,难道都是……

做戏。

这所有的疑点加在一起,让端王逐渐弄清楚了一件事。

或许,从一开始皇帝龙颜大怒,传召陈献回京的时候,就是一个计。

一张网。

皇帝也许并不是真的因为紫敏的事而恨不得把陈十九剥皮拆骨。

他只是想让陈十九,做他的一把刀,握在掌中的信任的刀。

皇帝病了?对,皇上的身体向来不太妥当,早年为长生而修炼,服丹药等等,若不是后来听了杨仪杨登等人的话,有所收敛,这会儿指不定如何呢。

但皇帝应该不是看起来那样病的无可救药。

至少绝不是奄奄一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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