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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她一愣,手上湿湿的,原来是阑珊掉了泪。

飞雪见她这样,心里略有点不忍:“这样吧,我再多说一句,你也不用太过惧怕,毕竟王爷是第一次这般喜欢一个人,也许他喜欢一阵子,就不喜欢了,把你抛开了呢?所以你只需要应付过这一段儿去,以后或许就好了。”

阑珊听到“把你抛开”,脸色白了几分。

飞雪说道:“你何必这样看不破?你能做出女扮男装入朝为官这样的惊世之举,难道心性还如闺中女孩一样,觉着失了清白就没脸见人了吗?可知在我看来,除了生死,其他的再没有大事了。你要是还怕,不许想想阿沅跟言哥儿。”

飞雪说了这么多,最后一句,才唤醒了阑珊。

车驾在荣王府门口停下,飞雪先挑了下去,又扶着阑珊下地。

门上即刻入内通报,才进二门,就见西窗乐颠颠地跑了出来,跟阑珊一碰面,吃了一惊:“你的脸……”

阑珊失笑,又是这句话。飞雪忙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还大惊小怪的。”

西窗瞪大了眼睛:“你只说他略黑了些,没说是黑糙到这种地步啊。”

阑珊道:“真的很糟糕吗?”

西窗吃惊地看着她道:“你这个人真是有意思,你这副模样,我都不敢放你进去了,我担心你会吓到王爷,或者让他觉着不适之类的。”

阑珊大喜:“可以吗?那你进去报一声吧!”

飞雪见她仍不死心,便在旁抱着胳膊笑。

西窗抓住阑珊的手臂:“换作别人我当然一脚踹出去,但你是谁,好不容易回京难道我不叫你见王爷吗?”

阑珊很失望,她给西窗拉着往内,眼见快到后厅,突然想起一件事:“等等。”

“怎么?”西窗转头。

阑珊把手臂抽了回来,在袖子里探了探,终于拿出了一样东西,说道:“我这次去翎海,忙乱的很,也没顾得上仔细给你带点儿好东西回来,这个却也是当地的特色,聊表心意而已,你可不要嫌弃。”

飞雪在看到她摸袖子的时候,心里就又咯噔了声,等听到这一番话,整个人要晕厥、她哆哆嗦嗦叫了声:“舒丞!”

阑珊正得意地向着她使了个眼色,蓦地看她神色不对:“怎、怎么了?”

这会儿西窗却迫不及待地把那帕子打开,里头包着的,赫然正是那“柿柿如意” 的荷包,红彤彤的柿子挂在枝头上,喜洋洋的。

西窗笑道:“小舒子,算你有心,竟还记得我。”

这会儿里头来催:“怎么还不进去呢?”一眼看到阑珊,忙换作笑脸,“舒丞到了,快请,王爷等着呢。”

西窗把那荷包翻来覆去的看,像是很喜欢,闻言道:“快快,快去吧。”

飞雪气的脸通红,见阑珊要走,一把拽住她:“合着你是给西窗的?”

“是啊,”阑珊莫名,“你不是提醒过我的吗?”

飞雪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在胸口用力地揉搓了一会儿才没有把自己气晕:“我是提醒你给他吗?”

“那还有谁?”

飞雪指了指她,又指了指里头的屋子,气急败坏。

阑珊的眼睛飞快眨了几回:“啊……难道你是说王爷?”

“那还有谁!”

“王爷不用。”阑珊却镇定下来,笑着说。

飞雪匪夷所思:“王爷怎么不用?”

“王爷什么都有,自然不会稀罕这些小物件儿,何况送这些给他,恐怕王爷还觉着我是在冒犯呢。”阑珊理所当然的回答。

她看飞雪这样着急的,便安抚道:“好了,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应对的。”

说了这句,她直了直腰身,长长地吐了口气,跟着那侍从往内去了。

飞雪眼睁睁地看着阑珊上台阶,进门,总算领悟了一件事:一个人的智商高不高,跟她的情商高不高完全没有关系,有时候甚至还是互为相反的呢。

此刻西窗啧啧道:“小舒子出息啊,大概是先前我埋怨了他几次,竟记得给我带礼物了。”他笑嘻嘻说着,又问飞雪:“对了,你先前说他给王爷带的是什么啊?”

飞雪狠狠地打了个寒战,她转头看着西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口:“你、你不会多嘴跟王爷说了、舒阑珊给他准备礼物的事情了吧?”

此刻她还怀着一丝希冀。

但很快这渺茫的希望便不翼而飞。

“当然说了,主子听说后,虽然看似不在意,其实我知道他高兴着呢!”西窗道:“咦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飞雪看看他,又看看他手上的事事如意,破罐子破摔地说道:“我不紧张,只不过,我以为你拿着的这个东西是给王爷的而已。”

西窗到底有点呆:“是吗?可这是给我的呀。”

“对啊,给了你,就没有给王爷的了。”飞雪觉着自己已经心死了。

西窗总算反应过来:“你说什么?你、你害我向王爷谎报军情,那王爷要是发现自己没礼物可收……”

飞雪叹道:“我是没法子了,如今便听天由命吧。”

且说阑珊进了内厅,房门在身后关上。

关门的声音很轻,但她已经是风声鹤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室内很安静,阑珊抬头打量着,放轻了脚步往右手侧走去。

迎面是一人高的紫檀木多宝格,上头放着各色的古玩玉器,琳琅满目,古朴雅致。头顶垂着的盏八角琉璃大宫灯,脚下铺着繁枝吉祥纹的波斯地毯,透着奢华。

在她左侧摆着四张紫檀木大圈椅,中间各自放着个方形镂空的小桌几,另一侧窗户下,是张偌大的紫檀木桌子,摆放着文房四宝,并一张交椅,应该是赵世禛素日坐的地方。

可是却不见他的人。

阑珊正在打量,心里想着要不要先行礼吱一声,身后无声无息地有一支手臂探过来,将她拦腰抱住。

“啊!”阑珊惊呼。

才要挣开,耳畔却是那熟悉的声音,三分笑地:“在找我吗?”

后背挨进那个已经不自觉有了些熟悉的怀抱,鼻端嗅到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贵气息:“殿下……”她才要去将他的手臂推开,赵世禛的另一只手却又圈了过来,顺势握住了她的小手。

才见面,就叫她无处可逃。

阑珊想把自己尽量缩小:“殿下,你、您召我来不是有事的吗?”

“是啊,”赵世禛道:“我不是正在做吗?”

他低笑了声,斜睨着她白皙的耳珠慢慢地变红,正要去吻一吻,突然看到她脸上似乎多了几颗……

赵世禛松手,转头细看想阑珊脸上。

阑珊因给他猛然抱住,脸上发热,原本消退了的那些痕迹又明显地浮了出来。

“怎么回事?”赵世禛抬起她的下颌,长眉微蹙,“这脸是怎么了?”

阑珊正在无所适从,突然听他这么问,却像是捉到救命稻草:“是,是水土不服。”她突然聪明附体,花言巧语地说:“殿下别碰着,大夫说不知传不传染。”

“传染?”赵世禛嗤之以鼻:“哪个庸医说的,本王摘他脑袋。”

阑珊闭嘴,却忍不住又小声说:“总之,殿下万金之躯,可要小心为妙。”

赵世禛哼了声,瞥了她几眼,负手走开两步:“听说昨儿你见过杨时毅了?”

“是,已经见过杨大人。”

“你这位‘师兄’,怎么看待你啊?”

“杨大人嘉勉了我几句,除此之外并没有说别的。”

赵世禛看着她精彩的小脸儿,忍笑道:“你这幅模样,还想他说什么别的?那个人是最重仪表的,你看他整天把自己收拾的一丝不苟的,都可以直接搬上神龛了,你这个‘师弟’却又是这样……”

他咳嗽了声:“总之这也算是因祸得福,阴差阳错的,他只怕不至于仔细打量你。”

赵世禛说了这几句,瞥一眼阑珊,见她乖乖地站在原地没动,只是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像是羞窘。

他清了清嗓子,决定大发慈悲的放她一马:“算了。”

伸手向着阑珊:“拿来吧。”

阑珊愣神:“嗯?”

赵世禛轻哼:“我都知道了,不用不好意思。”

阑珊更加疑惑,看着他那张开的手心,左右看看,发现桌上有一杯茶,忙过去取了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赵世禛手上。

赵世禛嘴角微挑,转头看去,只是当看到掌心捧着的东西的时候,嘴角的笑意蓦地凝固了:“这是什么?!”

“殿下、不是要茶吗?”

“谁说要茶?”

“那您、您要我拿什么过来?”她怔怔问着,赶紧把那杯茶又取走。

赵世禛皱眉,只是他还没有开口,房门外一阵敲门声。

“什么事!”赵世禛喝道。

房门推开,是西窗手中握着那个事事如意的荷包:“主子!这、这这个是舒丞方才掉在外头的,听说是给您的礼物?”

他双手高举着那荷包,俯身溜溜地奔前献上,却自始至终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