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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说过荣王府的宅子是百年老宅了,这石榴树自然也是有年岁的,如今正是花红胜火的时候,有那开的早的,底部已经鼓出了小小的果实,看着煞是可喜。

秋天到来之前,这棵树上便是硕果累累,西窗每天都得摘几个扒着吃,吃的牙都酸倒了还吃不过来呢。

所以西窗也是很喜欢这颗树的,但是现在树下多了这个人,却让西窗望而生畏起来。

“富、富总管!”西窗惶然叫了声,原本握着阑珊手臂的手竟不由自主放开了。

原来这人正是富贵。

只见他淡淡道:“你先回去吧。”

西窗张了张嘴,看看富总管,又看向阑珊。

阑珊一点头:“去吧。”

西窗咽了口唾沫,到底是害怕,终于悄悄地后退两步,飞快出了角门。

剩下三个人站在这不算很大的院子里,阑珊先向着富贵恭敬地拱手行了个礼:“富总管。”

富贵微微一笑:“不敢当,舒大人辛苦了。”

阑珊听到“辛苦”二字,脸上一红,却不知富贵拦着自己是为何事。

富贵却转开头去看着面前的石榴树,说道:“在中原,石榴好像是多子的意思,不知我说的对不对?”

阑珊一怔:“您说的很对。石榴有多子多福,团圆喜庆的寓意。”

富贵点头,看着眼前那个已经饱鼓起来的小石榴,抬手一掐,竟将它掐落在掌心里。

阑珊看着他的动作,无端心里惊寒。

看着这个小石榴,富贵道:“舒大人,这王府里还没有个正经的女主人,这种东西,似乎有些多余了吧。”说话间,就把手伸向前方,似乎是想让阑珊仔细看那石榴。

阑珊瞧着他掌心里的小石榴,猛然一震,已经明白了富贵的意思。

富贵见她没有答话,重又一笑:“舒大人别怕,我并无恶意,只是想做一件对彼此来说都好的事情。”

阑珊的目光从石榴上转开,只看了富贵一眼,突然觉着不对。

当重看向他掌心的时候,却见那小石榴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一颗黑色的药丸。

“这是、什么?”阑珊忍着惊心问。

富贵说道:“舒大人聪敏之极,自然知道这是什么。请。”

他不由分说地将那药丸举高,竟是要送给阑珊。

阑珊双眸微睁,屏住了呼吸。

却就在时候,一直跟在阑珊身后的鸣瑟说道:“富总管。”

富贵抬眸看了过去:“哦?”

鸣瑟从阑珊身后走了出来,脚下一转,竟站在了阑珊身前。

他看了眼富贵手中的药丸,轻轻说道:“主子没有交代过。”

“你说什么?”富贵眼神阴沉地盯着他。

“这种事,主子没有交代过。”鸣瑟重新说了一遍。

富贵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这种事还需要王爷交代吗?”

鸣瑟却认真地回答道:“是,需要。”

“你再说一遍。”富贵好像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事,需要主子交代才能做。”鸣瑟果然又说了一遍。

话音未落,眼前景物一花,鸣瑟蓦地转头,脸上已经吃了一记。

富贵哑声道:“没有规矩的东西,走了一个飞雪,又来一个你?”

鸣瑟的唇边已经渗出血来,他伸手在唇边抹了抹,并没言语。

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是呼吸之间,根本没有给阑珊任何反应的机会。

直到鸣瑟抹去唇边血渍的时候阑珊才醒悟:“富总管!”当初富贵应该就是这么打过飞雪的,这个人真是……本以为赵世禛吩咐过了他会有所收敛,如今看来只是变本加厉。

富贵淡淡地看着她:“舒大人,我时间有限,不要给彼此添麻烦,请吧。”

阑珊咬了咬牙:“富总管想的倒是周到,但若我不肯呢?”

富贵挑眉:“我只是给舒大人主动选择的机会而已。您若不肯,自然有另外的法子,只是比较难看而已。”

阑珊冷笑:“可我觉着,现在就已经够难看的了。”

富贵的唇一动,笑的令人不寒而栗:“相信我,你没见过真正的难看。”

他生得其貌不扬,是个上了年纪老人的样子,脸上有许多皱纹,眼窝深陷。

一双眼睛不大,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冷感觉。

阑珊不由自主地对上他的双眼,可就在目光相对的刹那,她的心头没来由地恍了恍。

与此同时,鸣瑟叫道:“富总管!”

这声音近在耳畔,且又极大声的,如同雷震一般把阑珊惊醒了。

但就在她转头的瞬间,鸣瑟身形莫名跃起,然后重重地跌在旁边地上,一时竟爬不起来。

阑珊睁大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富贵收回左手,不去理会地上的鸣瑟,只把右掌心的药丸举高了些:“舒大人,事不过三,这是第三次了。”

“不行。”回答他的是鸣瑟,鸣瑟摔的显然不轻,但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主子没有交代过!”

富贵的眼中掠过一丝怒意。

但显然很少有人敢像是鸣瑟这样忤逆他,就连富贵不由也有些许动容。

他冷笑道:“我的话代表着谁的意思你当然知道,还需要你主子交代吗?”

“别的人,我不认,”鸣瑟咬牙起身:“我只听主子的话。”

“看样子,你是在找死。”富贵慢慢地说。

原本托着药丸的手缓缓地要握起,眼神也变得极为淡漠。

鸣瑟身形一晃,却仍是寸步不让。

阑珊看看鸣瑟,又看向富贵:“等等!”

富贵漠然抬眼。

“给我。”阑珊盯着老人的眼神,心突然跳的厉害,是一种莫名的强烈的慌张,似乎将有很可怕的事情发生,她想也不想立刻伸出手去:“没什么大不了,我吃就是了!”

“不行!”鸣瑟回头厉声喝道。

血从嘴里流了出来,他看着随时都会倒下,但眼神仍是坚定而凶狠的:“不行!主子让我看着你,你就不能在我手上出事,你不能吃!你若吃了,我就死。”

他不是威胁,他是认真的。

阑珊感觉自己的心一阵战栗:“鸣瑟你……”

“真是的,”富贵却在冷笑:“一个两个的原本还算能用,可自打跟了你竟都开始犯蠢。你果然是不能留的……”

就在这时候,有个冷冷的声音隔着院墙响起:“是谁说她不能留。”

下一刻,赵世禛的身影先从角门出现。

在他身后,则是瑟瑟缩缩、之前跑去报信的西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