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她仿佛看到一丝希冀,才挣扎抬手,就给擒住了手腕。

赵世禛的掌心湿润,不知是冰还是水,极冷的贴在肌肤上,像是要将两人粘在一起。

隔了片刻,窗外飞雪又再度出声:“主子!”这次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些。

赵世禛动作一顿,然后,总算停了下来。

荣王当然也了解自己的下属,不是万不得已,飞雪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打扰自己。

但他仍没有打算放开阑珊,反而死死地盯着她。

阑珊的脸更加白了几分,她垂着眼皮,像是乏力,也像是失神,靠在车壁上没有动过。

通身上下,只有嘴唇因为方才的行为而透出些异样的嫣红。

却更引动了他心中那小股炽暗燃烧的火。

赵世禛顿了顿,终于沉声道:“进城。”

外头飞雪松了口气。

马车重又往前而行,王府的侍卫跟锦衣卫十几匹马这才上前,不紧不慢地簇拥着马车而行。

城门处的小吏跟士兵们瑟瑟发抖,见他们经过,头也不敢抬,更加不敢拦问。

这些人毫不停留地进了城。

此刻天色阴暗,又是黄昏,车厢内也昏暗异常。

阑珊慢慢地转开头。

除了最初时候那猝不及防的对视,她再也没有看赵世禛一眼,起初还睁着双眼,到进淮州城的时候,就慢慢地合上了眼睛。

赵世禛冷笑了声,却也没有说话,但他也没有再做别的,反而后退回去,坐在她的对面。

自始至终,目光没离开过她身上。

马车停在了淮州城的驿馆,先前跟随的王府的人早先一步去通报,驿馆上下早忙碌起来,收拾干净的屋子,准备炭火等等。

赵世禛上前要抱阑珊下车,才一动就觉着异样,低头看时,却见她依旧垂着头不做声,手却握着车窗下的一块突出的横木,徒劳地不肯松开。

赵世禛盯着她看了会儿,稍微用力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抱入怀中。

驿馆的侍从迎接了荣王殿下,碎步小跑引着向内。

飞雪想了想,就先退后一步,等阿沅跟言哥儿下车,安抚了他们几句,才叫人领着进内暂时安歇。

等飞雪赶了过去的时候,赵世禛已经抱了阑珊进房内去了。

飞雪走到门口,犹豫徘徊了半晌,还是没有敢动手敲门。

房中,地上安放着才摆好的炭炉,因为时间仓促,整个房间还没有暖起来,仍旧透着丝丝冷意。

阑珊给他放在榻上,不知是怕还是冷,双手环抱着手臂,微微发抖。

赵世禛退后一步。

看她一眼后把桌上的茶壶提起来,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地喝了口。

这茶是才沏的,未免有些热,荣王吃了一口就又放下了。

他的目光从冒着白汽儿的茶杯上挪开,看向眼前因雪色映照而格外明亮的窗棂,终于说道:“说,为什么要离京。”

阑珊一颤。

她知道自己回避不了的。这是她选择的,不管怎么样都该面对。

阑珊淡淡道:“我在京中,已无立足之地。”

“哼……”赵世禛笑起来,“西坊住不下你,荣王府是空着的!”

阑珊不由笑:“荣王府门槛太高,我进不去。”

“你之前进进出出的还少吗?没见过你绊了脚的。”

阑珊一顿:“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现在又有什么不一样。”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就要你告诉我!”

阑珊鼻子酸楚,眼中也有泪光浮现。

她低着头终于说道:“从最开始就不该跟殿下相遇,更加不该有此后的种种妄想跟胡为,如今……事已至此,我已经放下了,殿下也该放下。”

“放下?”赵世禛笑了出声,似乎觉着有趣:“你是怎么放下的,不如你教教我?”

阑珊扭头。

赵世禛重新举起杯子又喝了口,轻轻道:“怎么了,姗儿,你怎么不说话了,我可等着你的至理名言啊。”

阑珊本不想说话的,可听他这般揶揄,忍不住道:“殿下抬举我了,我也不过是庸庸碌碌,糊糊涂涂的苟活于世罢了,活都活的不清不楚,又有什么至理名言可说。”

赵世禛仿佛听出她话里有话,便冷笑道:“你虽说不出,做的倒是利落痛快,很有主意。”

阑珊不语。

赵世禛捏着那茶杯,将里头的残茶一口喝尽了。

他的口中仿佛有些许甜丝丝的,本以为是错觉,转念才想到,是因为方才马车里的那个吻。

这一点儿将要消失的淡淡的甜意,勾起了他心中更多的渴求。

可惜身边的这个人竟无视他的所有用心良苦,一意孤行的要离开。

赵世禛回头看向阑珊。

阑珊靠在床边坐着,双手抱着膝,俯首在膝头,他看不清她的脸,由此而觉着烦躁。

“怎么又不说了,你不是很振振有辞吗?”

“殿下,”阑珊轻轻地叹了口气,苦笑说道:“你我本不是一路人,何必强求,殿下这会儿应该是回京复命吧,如此贸然,不怕皇上震怒吗?”

“怎么不怕,但是有人逼我这么做,我能如何。”

阑珊轻声道:“我没有逼你。从我选择离京的时候,殿下就该知道我的心意,你是至极聪明的人,且又身份尊贵,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是想说,你既无心我便休。”赵世禛往床边走了两步:“你让我也痛快的割断了,是吗?”

“是。”

“可我偏偏不能休,也不想休,”赵世禛盯着她,话像是从齿间缓缓咬出来的:“我也不懂,是什么让你突然间就想放手,是皇上?是母妃?是太子妃?是杨时毅亦或者……是温益卿?”

他一个一个的报出来,每一个名姓,都把阑珊的心头压得一沉。

“是我自己。”终于阑珊回答,“是我自己幡然醒悟。”

“幡然醒悟?”赵世禛拧眉,“这么说你觉着以前都是……”

“都是执迷不悟,虚妄荒谬,种种错而已。”

赵世禛的瞳仁在瞬间收缩。

他失去了言语,只盯着阑珊道:“你再说一遍?”

阑珊张了张口,到底没有重复一遍去挑衅他的胆量。

她道:“殿下,这样对你、对我都很好,你就当作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不行吗?”

“不行。”回答她的是不疾不徐的两个字,简单,而有不容抗拒的力量。

阑珊抬头,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赵世禛已经握住她的肩:“之前是谁口口声声说喜欢本王?是谁对我说想要当荣王妃的?你以为……这些是什么儿戏的话,你说说够了就扔掉?”

“殿下……”

“你叫我什么?!”赵世禛眼中的冷冽一涌而出。

他俯身靠近阑珊,盯着她的眼睛道:“舒阑珊你是不是忘了,我本来不是个温柔耐心的人,你再说一句绝情的话试试?”

阑珊蹙眉:“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赵世禛将她往后一推,冷笑,“我本来没想怎么样。”

他边说边抬手,轻轻地解开了颈间斗篷的系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