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阑珊总算吞了下去:“殿下……”

赵世禛道:“既然醒了,就起来吃吧。”

阑珊跟他的心结没有解开,加上先前那一番对峙不太愉快,此刻不是很愿意搭理赵世禛。

但她之前就饿了,加上才吃了一根蒲菜,把那饥饿的感觉更加勾起来了,又嗅到菜的香气,竟有些无法抗拒。

赵世禛把那碗汤放在她跟前:“这个已经不烫了,先喝了吧。”

阑珊捧起来,尝了一口,果然滑嫩香鲜,便吃了半碗,连那个肉圆也都吃了。

赵世禛在旁边坐了,见状就给她夹了一筷子甲鱼,阑珊害怕:“我不吃这个。”迟疑了会儿,又夹还给赵世禛。

荣王一笑,自己吃了,又问:“鳝鱼要吗?”

阑珊摇头。荣王便道:“那尝尝这蒲菜,别的地方没有的。”

阑珊就吃蒲菜,又吃了一个肉圆,喝了碗豆腐汤。

甲鱼跟软兜长鱼却没有动过,赵世禛倒吃了大半,又见这甲鱼羹内不少的海参冬笋等,就夹了些给阑珊,阑珊倒是吃了。

最后又舀了一碗虾米鸡粥,终于饱了。

赵世禛见她吃的很好,心里无端的就觉着高兴。

阑珊虽然吃饱,却有些坐立不安:“殿下,阿沅跟言哥儿呢?”

赵世禛道:“他们在隔院里,自有人照料着。”

阑珊道:“我想见见他们。”

他突然而来,阿沅一定会担心的。

赵世禛道:“天都黑了,他们吃了饭自然要安歇的,你去干什么?”

阑珊看他一眼:“那……”

她不想跟赵世禛同居一室,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此刻有侍从进门,把桌上收拾了去,又奉了茶来。

飞雪则捧了些蜜饯果子进来,又有洗的干净的淮安本地的贡梨。

看两人各自坐在一边,飞雪特意对阑珊说道:“才去看了阿沅娘子跟言哥儿,言哥儿晚上吃了不少东西,因为累了,已经睡下了。”

阑珊听了这话,才略放心了些。

只是却也不大理会飞雪。

当初离京的时候,阑珊本是不想带飞雪的,毕竟她是赵世禛的人,自己既然要跟荣王告别,怎么好再使唤他的人呢?

但飞雪一定要跟着,何况两个人又有感情,阑珊自然也舍不得,于是就一路同行。

可是赵世禛来的这么及时,若说没有飞雪从中通风报信,阑珊也是不信的。

所以此刻对飞雪也是淡淡的。

飞雪倒也猜到她的心意,就把东西放下,默默地退了出去。

赵世禛看着那盘子蜜饯,问道:“你还是爱吃这些?”

阑珊置若罔闻,只自己捡了一块桃脯含了。

赵世禛打量了她一会儿,抬手拿了一个梨,本想给她,又想到“分梨”的说法,便又放下。

阑珊自己吃了几块蜜饯,却又拿了个梨开始吃起来。

此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有阑珊啃梨子的声音,咔嚓咔嚓十分清晰。

她起初还不觉着,吃了半天才回过味来,转头看了一眼赵世禛,恰他正在望着自己,阑珊的动作一停,脸上有些发热。

“又没有人笑话你,吃就是了。”赵世禛笑了声。

阑珊手上的梨子还剩了小半个,少不得鼓起勇气都吃光了,才擦擦嘴说道:“殿下,夜深了,是不是该安歇了。”

“当然。”赵世禛起身。

阑珊后退一步:“我、我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又去哪里。”赵世禛不等她回答却道:“莫非是想去温府?可据我所知,皇上让你选,你并没有答应啊。”

阑珊咬了咬唇,知道多半飞雪已经把该说的都告诉了他。

“但我也同样没有选择去荣王府。”阑珊淡声回答。

赵世禛道:“没选就对了,谁愿意去当什么侍妾。毕竟,小舒跟本王求的是荣王妃的位子啊。”

他的语气里带了明显的调侃。

阑珊的脸上越发涨热:“那是以前!”

赵世禛道:“什么一前一后,对我而言,那就是一言九鼎,驷马难追。”

阑珊咬了咬牙:“总之我不能在这里。”

她迈步往外走去,却给赵世禛握住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阑珊叫道:“殿下!”

赵世禛环抱入怀:“就算是跟我赌气……那也要说清楚,为什么恨了我。”

“我没有恨谁。”

“胡说,”赵世禛垂眸看着她:“温益卿跟你说了什么?”

阑珊猛然一抖。

赵世禛道:“姗儿,我们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什么没有做过?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嗯?”

阑珊的脸都涨红了:“殿下!”

赵世禛笑道:“我说错了?”

阑珊咬了咬牙,终于问:“你真的要知道吗?”

“你说,我听着呢。”

阑珊深吸了口气:“是不是、你让富总管,对温益卿施了催眠之术?才让他……忘了我的?”

其实阑珊很想回避这个问题。

因为她已经预感到了那个答案会让她失望。

果然,赵世禛回答道:“不错,是华珍当初来求我的。”

阑珊先是冷寂,继而挣扎起来:“你放开我!”

“别动,”赵世禛环着她,又不敢用力,生怕伤到她,“听我说。”

当时容妃给囚禁冷宫,六宫自然都是皇后的人,若想为难容妃自然是轻易的。

赵世禛只能自己尽量想法子,就连皇后身边也不乏给他笼络的心腹。

而华珍,他自然不会放弃。

华珍向来在皇后面前十分得脸,有些事情,也得交给她去做。

所以当时华珍来求自己,赵世禛并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但是……

赵世禛看着阑珊,见她脸色涨红,眼中已经蕴了泪。他道:“我当时不认得你,更不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样,还以为你已经……当时听华珍说,温益卿是因为受惊的缘故而有些神智不清的,我只以为他是个软弱无能的人,便答应了。”

阑珊咬着唇:这是在跟她解释吗?但纵然他有一千万个理由,做了就是做了!

泪再也忍不住,扑簌簌地坠落下来:“真的是你,我早知道。”

阑珊几乎站不稳脚,“是你……你让他忘了我的!你放手!”

赵世禛无可否认,却仍未放手。

阑珊无法挣脱,只能竭力定神,却又悲酸难耐:“荣王殿下,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我跟他相遇,他当面儿也不认得我,你是知道的,你……你当时是什么心情,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对我当面不识?你明明知道缘故的,你却一个字也不说!你、当我是什么!当我们是什么?是你们皇室里耍的猴子吗?”

她强行镇定,说到最后,泪已经纷然如雨。

赵世禛仍旧无可否认,的确,他起初是不知道缘故,更以为计姗已经死在那场火中。

但后来跟阑珊相遇相识,一些往日不知的脉络便浮了上来,他不能回避。

可是他却更无法坦承。

因为那时候的赵世禛俨然已经有了私心,那就是对于阑珊的越发无法掩饰的私心。

想得到这个人!

因此荣王不想有任何意外,尤其是对于那个最大的威胁跟变数:温益卿。

赵世禛隐隐知道,假如一开始就告诉了阑珊真相,阑珊对待温益卿的心恐怕就不会那么决然了。

所以,他怎么可能告知阑珊。

更加不能提的是,在某些时候,赵世禛甚至有一点不能言喻的阴暗的庆幸——温益卿不记得她了。

因此,温益卿那天跟郑适汝说的也没有错,赵世禛之所以那么快的得到了阑珊的心,便是仗着他已经忘了阑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