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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王府内,元斐跟阑珊说了会儿话,便道:“五嫂,言哥儿怎么恰巧也在?”

阑珊道:“我好久没见他了,今日碰巧阿沅带了他来,想多留两天。”

元斐喜道:“这敢情好。”

说着阿沅带了言哥儿从里头出来了,言哥儿低着头,仍是闷闷不语。

元斐笑道:“嫂子,我刚才问言哥儿在哪里读书,他现在的那个学堂倒也还过得去,不过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什么主意?”阑珊好奇,连言哥儿也抬起头来。

元斐说道:“不如让言哥儿跟着我一起啊,父皇常说要从王公贵戚们家里选几个聪明的陪着我读书,只是没挑着好的,我看言哥儿就很不错,我又跟他投缘,若是能有他陪着就再好不过了。”

阑珊很吃惊:“这个、怕是于礼不合吧。”

“哪里就不合,”元斐笑道:“只不过是嫂子或者五哥一句话的事儿。哦……嫂子是怕言哥儿不答应吗?”

他说了这句便起身走到言哥儿身边,拉着他道:“你可愿意?”

打量着言哥儿不回答,元斐忙又凝视着他道:“你可别拒绝,那么大的皇宫,只有我一个小孩孤零零的,我又没有母妃,很想有个人陪着我呢。”

言哥儿听他说的可怜,便有些迟疑,却并不立刻回答,只是看阑珊,显然是想得阑珊的意思。

阑珊会意,便招了招手,言哥儿这才走了过来。

阑珊将他轻轻揽入怀中:“你愿意去陪着六殿下吗?”

“爹爹叫我去我就去,我听爹爹的。”言哥儿小声说。

阑珊点点头,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才说道:“你是你娘亲熬过十月怀胎,熬着生产的苦痛才有了的宝贝孩子,而我,也是陪着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从小看着你一寸一寸的从这么小的娃儿长成这么大,我跟你娘亲对你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

言哥儿咬着嘴唇,泪又涌了出来。

阑珊道:“她是你的亲娘,这个事实是怎么也不会变的,我是看着你长大的‘爹爹’,对你的疼惜爱顾也从未改变。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往后言哥儿越来越大,都不会变,我嫁了荣王,或者你娘亲嫁了你王叔叔,不是要离开你,而是从此后天底下更多一个人疼你了,荣王也好,王叔叔也好,甚至你温叔叔,大家都会是疼爱言哥儿的,绝不会不要你!明白吗?”

言哥儿毕竟是个孩子心性,最为简单的,他只是因为害怕变故,害怕给抛弃,甚是缺爱而已。

之前因为憋了太久,委屈之下才说了那些话,如今听了阑珊温声告诉自己众人都喜欢他,心早就融化了:“爹爹……”他含泪叫了声,羞愧道,“我错了,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阑珊把他抱紧,心中欣慰。

这毕竟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言哥儿的性格她最清楚,这孩子天性和善纯良,只是怪在他们之前太疏忽了言哥儿,没早点跟他耐心解释。

阿沅在旁边也不由落了泪,赵元斐呆呆地看着这幕,小脸上竟依稀透出了几分怅惘之色。

此后,阑珊抽空把这件事告诉了赵世禛,荣王道:“你拿主意,你若愿意我自然没话说。”

宫内那边皇帝也自准了,从此言哥儿就随着赵元斐一起在宫内读书。

又过一阵儿,阿沅也开始正式地准备婚事。

她跟王鹏商议过,不想大肆操办,横竖他们在京内也没别的亲人,只有阑珊最亲,但阑珊的身份也不能随意过去西坊。

所以只定婚书,喝杯酒拜个堂,也不用什么喜婆、车轿,也不请什么亲戚,低调行事就是了。

打算妥当后阿沅告诉了阑珊这想法,阑珊笑道:“叫我看也不用收敛的这样,你纵然不在意,可是王大哥他在大理寺也有很多的同僚,他们自然乐得在一起喝杯喜酒。该请的到底要请。”

阿沅敲了一下头:“我忘了这件事,怪不得我说起来的时候王大哥迟疑了一下,只是没说别的。”

阑珊笑道:“他虽迟疑,到底答应了你,可见是不想你为难,他只想听你的话,这才是好夫君。”

阿沅红了脸,这才改了主意,回头让王鹏请了几位相好的同僚等,又索性把四邻八舍熟悉相知的也都下了帖子,众人却都喜洋洋的答应了。

提前两天的时候阑珊做主把晏成书请到了西坊,权当是两人的长辈。

婚期前日,阑珊到底换了便服,带了飞雪一同来了,她事先没告诉过阿沅,却让阿沅喜出望外。

次日早早地在大门口放了鞭炮,宾客们陆陆续续赶到,人居然极多的,沸沸腾腾显得很热闹,言哥儿跟几个邻舍的小孩跑来跑去捡鞭炮玩,倒是显得极为活泼,可见心结果然都消了。

吉时将到,新人们披红挂绿,入内向着晏成书磕了头,行了婚礼。

这日阑珊因为太过高兴,多喝了两杯。

她已经几乎两年没动过酒了,很快的不胜酒力。

幸而新娘子不是外人,跟飞雪两个扶着阑珊到里屋躺下,照看的无微不至。

阑珊醉中飘飘然的,只觉着百忧都无,便在榻上滚了滚,叫嚷道:“还是这里好,真不想走……我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她嚷了两声,听见有人笑,便眯起眼睛看了会儿,道:“阿沅你笑什么?不许笑,我是说真的……言哥儿呢?怎么不见他?”

外头隐隐地有声音,不多时,言哥儿跑的脸红红地出现在门口,阑珊看见,便昏头昏脑起身,大叫:“言哥儿过来!”

言哥儿不知怎么了,忙跑到跟前:“爹爹……”

阑珊一把将他搂住,哭着说道:“言哥儿,你是我的心肝宝贝,不许说些让你娘跟我伤心的话,知道不知道?”

言哥儿毕竟是从小相处长大的,见阑珊这样就知道醉了,她醉后说的话自是无比真心,一时小孩儿红了眼圈,便搂着她乖乖答应道:“爹爹,我知道的。”

阑珊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可是又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便用力吸吸鼻子,又叫:“阿沅呢?”

阿沅正在旁边站着,见状忙上前:“我在这里。”

阑珊先擦了擦眼睛,仔仔细细看了一番,见的确无误,只是穿着大红的嫁衣,那火红的颜色刺痛了阑珊的眼睛。

阑珊便哽咽说道:“阿沅,我后悔了,我不要你嫁给王鹏那个混账……”

言哥儿吃了一惊,阿沅也有些忐忑。

阑珊又吸了吸鼻子:“我舍不得你,不想你给别人,我们一家人要永远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她仗酒发狠的说了这句,便一左一右把阿沅跟言哥儿抱紧:“你们听见了没有?”

两个人都知道她醉了,却也同时感动,感怀身受的,阿沅拭泪连声道:“听见了,听见了。”

言哥儿却怕她醉了难受,便伸手替她抚着胸:“爹爹,你睡吧,睡一会儿就好了。”

阑珊此刻涕泗横流,哪里肯睡,便又叫道:“那个混账王鹏呢?”

飞雪在门口见她这般,正是哭笑不得,又听她叫王鹏,便往外探头。

谁知才一伸头,却看见门口处站着一人。

荣王脸色发青,原本俊美无俦的脸上跟颈间隐隐有几道给抓出来的痕迹,始作俑者自然是他怀中的赵承胤。

此刻那孩子却一反常态地安静,正好奇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为什么父亲的脸色突然变得这样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