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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就在那靠岸的两条船之间,碧绿水中竟浮着一团雪白色的物件儿,旁边的店家正用钩子长渔网等物将其打捞起来。

赵黼早看清楚,这岂非正是艾老爷船上那条小叭儿狗?

众船家客商等也都围看惊啧,有的便说道:“这狗儿不是能凫水的么,如何就淹死了?”

又有的说:“这种叭儿狗是西洋种,极名贵的,不知是哪家丢了的?”

赵黼不言语,只斜睨身边儿之人。

正那艾老爷上前,满脸惊慌痛惜似的,道:“这原本是我们船上的,昨晚上忽然不见了的,原来竟淹死在水里,可怜我内人只以为走丢了,还伤心的很呢!”

当下唤了一个小厮来,就把这狗子包了起来,又吩咐说:“不必拿回去给奶奶看了伤心,只拿去岸上找个地方好生埋葬了罢。”

众人当下才都散了。赵黼便慢慢地踱回船上,正云鬟也听见了外头的动静,正站在船头上相看,见他回来,便问:“可是发生何事了?”

赵黼道:“你随我来。”

当下两人进了船舱,赵黼才把方才发现死了的哈巴狗的事儿说了一遍。

赵黼又补充说道:“我看那狗不像是淹死的,脖子耷拉着,有些异常,反而像是给人捏断了颈骨而死。”

云鬟正想着昨晚上那一声狗儿哀鸣,闻言一惊:“果然是给人杀死了的?”

忽地又想起,昨晚上那一声犬只的哀鸣之后,仿佛果然有一声“噗通”之声。

想必是有人杀死这狗儿后,将那尸首扔在水中,本想让它随水而去,一夜之间,自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可因昨夜一阵乱风,反而将这狗儿的尸首吹到了船只之间耽搁住了。

此刻赵黼抬眸看她,说道:“你……昨晚上说的那些话,可是当真的?”

云鬟点点头,赵黼又问:“可是你如何断言真正的艾夫人已经死了呢?纵然是李代桃僵,又或者她现在不知被藏在何处?”

云鬟见他认真说起案情,不觉也凝神道:“这个我也曾想过,然而这船是往京内去的,中途换人,自有个缘故,也该早就周详妥当,又怎会撇下一个活口留作后患呢?自然是杀人灭口最为利落干脆。”

这会子太阳升起,有些船只已经开始启航,舱外时不时地见有船慢慢驶过,悠然水上,倒有几分风景如画的意味。

赵黼道:“你既然想到这点儿,那……你能找到他们藏尸的地方在哪里?”

云鬟苦笑道:“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连那个都知道了……不过……”

赵黼问道:“不过怎么样?”

云鬟道:“昨晚上他们上岸,是雇了轿子的,只要找到那抬轿的轿夫,查问他们一路去过何地,自然就会找到端倪。我猜他们既然要杀人,必然会找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动手。”

赵黼点了点头,垂眸沉思。

云鬟同他说了半晌,心中一动,便问道:“为何六爷好似留意起此事了,昨晚上不还说……”

就算是看见那叭儿狗死的可疑,以赵黼的心性,只怕也是懒得管的,这却如何?

赵黼见她问,微微一笑,说道:“我方才在外头看见那艾夫人了。”

云鬟疑惑问道:“是么?然后又如何?”

赵黼抬头,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忽然想起……我仿佛在哪里见过她。”

云鬟更为惊疑:“是在何处?”

这般关键时候,赵黼摊手笑道:“便是这个想不起来了。”

云鬟不禁也哑然失笑。

自然不是人人都似她一般,过目难忘,对赵黼而言,他一生之中见过的人不计其数,经历的事也光怪陆离,自不会样样儿都清楚明白。

比如之前云鬟遭遇的卢离事件,赵黼虽然影影绰绰记得有此事,只是若要他像是云鬟一样说出案发时间、地点人物等,那可是万万不能的,他紧紧记得一个首尾:崔云鬟在家庙被劫,以及最后的白樘破案。

话说至此,两人相对默然。

原来因为这话头,让云鬟想起先前的一件事。

云鬟心里反复掂掇了会子,才开口道:“我有一事不解,希望世子不会怪我唐突。”

赵黼笑说:“我怕你不肯唐突才是真的。”

云鬟只不理这话,停了停,便道:“先前……在京内的时候,恒王府跟雷扬对手,你为何……竟差点儿中招?”

在恒王府事件之前,云鬟就已经怀疑赵黼是跟自己一样儿的,只是在差点儿被雷扬所伤之后,却让云鬟有些不确定了。

直到在季陶然府内两人说了明白,云鬟每每想到此事,便认定是赵黼故意而为、好迷惑她的,心里还暗“敬”他够狠。

但是……现在却有些不大确信了。

赵黼见她问,哈哈一笑,就把雷扬前后的变化,以及阴差阳错用的左手剑之事都说了。

云鬟静静听完,也许是去了疑团,心里略觉着有些松快。

赵黼说罢,却又觑着她道:“你既然问了,那么我也要问问你。”

此刻晓晴送了茶上来,云鬟徐徐喝了口,吁了口气:“世子要问什么?”

赵黼道:“你叫我什么?”

云鬟瞥他一眼,看向船舱外头,却见河面上已经有白帆点点,已经有船只在赶路了。

云鬟便面不改色,轻声道:“六哥。请问你要问什么?”

赵黼低头一笑,才咳嗽了声,问道:“你既然恨我,又为何叮嘱雷扬,让他在云州帮我?”

一语方罢,云鬟手一晃,茶杯里的水也随着荡了荡。

云鬟却仍目不斜视,片刻才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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