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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晓晴进来送水,见状忙把杯子放下,上前扶着肩头唤道:“主子?”

云鬟通身一震,蓦地爬了过来,睁大双眼发怔。

晓晴问道:“主子是不是又做了噩梦?”

忽听里头太医笑道:“唉,谢推府也跟着守了一夜,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很为侍郎担忧啊。”

云鬟惊疑转头,这才看见室内三人。

这会儿才总算清醒了,又忙站起身来,却不知该上前还是如何。

直到白樘走了出来,看着她道:“谢推府一夜劳苦。我已无碍,先去了。”

云鬟望着他平静的脸色,忙举手行礼,有些艰涩说道:“侍郎无碍就好,我送侍郎。”

白樘本要叫她留步,可看着她双眸茫然,面颊上甚至被衣裳压出的一道印子,便并未出声。

云鬟怕外头风大,便叫稍等,顷刻晓晴取了件儿大氅来,便给白樘裹了,这本是她的衣裳,虽是加宽加长了的,白樘披着仍是见短了好些。

此刻天蒙蒙亮,一路送出了府中,白樘仍是骑马,同巽风两人离去。

太医站在门口,笑对云鬟道:“好歹白侍郎无事,我也松了口气,该功成身退了,谢推府,您趁着还有点时间,也该好生歇息会儿,我便收拾收拾,先回世子府去了。”说着便入内去唤药童,取那药箱。

云鬟正也要回府,谁知目光转动间,却怔住了。

却见就在她身侧左手边儿的街上,有一人一马,人在马上,身形如剑笔挺。

在晨曦之中有些看不清脸色,但云鬟却一眼就认出来者是何人。

正相看间,那人已经打马来到了跟前儿,冷绝的眉眼越发清晰。

人却仍是在马上并未下来,只是居高临下地望着云鬟,道:“是白樘?”

云鬟咽了一口气:“是。”

赵黼蓦地笑了出来,声音有些古怪:“他在你这里,过了一夜?”

云鬟道:“世子……侍郎他昨晚……”

不等她说完,赵黼已从中打断,冷道:“我问你,他是不是在这里过了一夜!”

云鬟握了双手,竟而心跳,答道:“是。”

此刻那老门公跟小厮阿喜站在门侧,因都认得赵黼,便不敢靠前儿,却都察觉气氛不对,都有些战战兢兢地。

两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台阶前,如同对峙,又如同观望。

只听赵黼又怪怪地笑了两声,道:“崔云鬟,你能耐的很啊。”

云鬟听他语气大不对,知他误会了,便欲解释:“世子,侍郎昨夜是因中……”

本想说清楚,忽然间又刹住,要如何跟他说?说白樘昨晚上中了毒?又中了什么毒?那么……岂非更加说不明白?

可就在这微微迟疑的当儿,猛然听一声巨响,有什么东西飞溅碎裂。

云鬟受惊,电光火石间,只觉额头上一阵刺痛,继而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有些湿湿的,几乎迷了她的眼。

身后阿喜呆若木鸡,却又不顾一切跑到跟前儿,惊呼叫道:“主子!”

惊见血从额角渗出来,顺着眉峰滴滴答答流落。

马上赵黼见状,那握着马鞭的手也微微一震。

原来方才赵黼盛怒之下,一鞭子挥了出去,竟把台阶旁边那个石鼓击毁了大半,刹那间,石鼓迸裂,石块飞溅,也伤着了她。

云鬟微睁双眸,半晌才抬手,略在眉角抹了一把,果然见手指上都是鲜血。

她还未曾出声,就听得赵黼道:“你……太过了些。你好似忘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的。”

马蹄声如同惊雷,是赵黼纵马狂奔而去。

阿喜魂不附体,死死地拉着云鬟衣袖:“主子,你怎么样?”因见她一直都不做声,又看血流的这样急,几乎把半边脸都糊住了,着急的竟哭了出来。

云鬟却动也不动,只是看着血红的手指。

幸亏在这时侯,陈太医因取了药箱,唤了药童要离开,忽然听得哭喊一片,忙紧走几步,猛地看见云鬟半张脸的血,吓得倒退:“这是怎么了!”

相比较众人的惊慌,云鬟却仍是淡淡地,道:“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罢了。”

她转过身欲走,双腿却一软,忙扶着门扇站稳了些,才又往内回去。

陈太医见状,暗暗叫苦,道:“怎么说的呢,这般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下也顾不得再走了,忙又跟着回府。

虽然云鬟说只是皮外伤,可赵黼怒极出手,何其厉害,这石鼓的碎石幸而是擦过,若是正面击来,只怕人早就神仙难救。

陈太医战战兢兢给她料理了伤口,道:“我当是推府自己跌倒了呢,原来是……只不过世子如何会这般?昨儿还急不可待地叫我来给推府看伤呢,明明甚是关切……”

任凭他说什么,云鬟总是一声也不言语。

陈太医也是没有法子,只给她上了药,看血止住了后,才劝道:“虽伤的不算十分厉害,可毕竟也不轻,推府不如且在府内休息个三五日妥当,近来天儿又这般冷,别遭了风,弄出个好歹来。”

云鬟道:“多谢,我无碍。”

晓晴在旁便抓住手:“主子不许去了,要听太医的话。”

云鬟一笑,推开她的手道:“我是在刑部,如何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也并没有这般娇气。都不必说了。”略收拾盥漱了,便出了门。

因昨遇饕餮之时,柯宪也伤着了,只不过昨晚上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又加上赵黼说已经派人照料,是以并不曾亲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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