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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的烟雾越发浓烈,赵黼才上来,便窒息似的,忙屏息眯眼地去找。

幸喜天可怜见,便让他在旁边墙壁上发现了一处机关,忙按下,悬心之时,便听得底下轻微发声。

此刻赵黼虽然在烟雾里头,目不能视物,听了这声响,却仿佛有光明乍现,忙飞身跃下,却果然见那铁栏往上吊起了些许,虽然窄,却也可以一试。

赵黼忙拉住云鬟,小心从底下拽扯出来,果然奏效,忙把人紧紧地抱在怀中,因察觉了她复又失去知觉似的,当下不敢耽搁,扭身冲到那密道口上,打开机关,便掠了出去。

地道之中虽然气息难闻,终究比那地牢里好许多,赵黼一手抱着人,一手捏着下颌,又运气给她度过去。

如此两三回,云鬟有些醒觉,连连咳嗽了几声,却因为被烟熏得久了,仍是无法彻底醒来。

云鬟虽然无法清醒,其实意识却是有些明白的。

先前赵黼跑到铁栏杆外头,便催促云鬟打开机关,云鬟依他所言,便欲去扭那开门的把手,谁知连连用力,竟纹丝不能动。

云鬟诧异,双手且都用上,用尽了浑身气力,仍是半毫也动不了。

原来,因被那饕餮乱撞了几回,巨力所致之下,铁笼虽然坚固,却把那机关撞的卡住了,别说是云鬟,连赵黼也是扳不动。

这会儿,白樘跟巽风等已经入了密道,赵黼又在催促,云鬟本想告诉他这机关打不开,话到嘴边,忽然又收住了。

她自然很明白赵黼的心性,倘若告诉他机关坏了,他又有什么法子?

这铁囚笼,纵然是饕餮都无法撞开,若是告诉了他,以他的性子,必然是不肯就此离去,必然要留在这里再想法子。

然而此刻烟雾越发浓烈,呼吸都有些艰难,哪里还能再撑多久?

难道真的要他留下来,跟她一块儿死么?

云鬟心中转念间,便索性只字不提机关之时,反而引他说起那些别的。

果然,最后便激的他一怒去了。

云鬟跟他说话的时候,本就是强撑了,见他进了密道,整个人再也撑不住,便跌在地上。

心中一片空白,也不知是绝望,还是解脱。

只是本能地又往牢笼旁边爬了一会儿,渐渐地,浑身力气不济,头脑也更昏昏起来,自忖必死。

不知过了多久,浑浑噩噩里,便又听见撞击栏杆的声音,云鬟神志不清,只以为是饕餮又来了,因自觉将死,却也并不怕。

谁知又听得有人叫她的名字,依稀辨认出是何人,胸口那口气盘旋来去,便轻咳出声。

其实就在赵黼离开后不多久,云鬟便想起来,这外头其实也是有开门机关的。

当时蔡力人在笼子顶上,威胁卫铁骑的时候,曾提过一句:“你若不选,我便替你选了。”

蔡力之所以这般说,自然是因为笼子的机关对他而言,触手可及。

云鬟失去神智之前,仔细回想,便想起当时蔡力手指的方向。

只可惜,却已经晚了,纵然记起来,却再没有人在旁边行事了。

可是心中虽有一丝遗憾,却也……并不觉着后悔。

一阵清凉的风拂过脸颊,胸口挤压欲死的那团迷雾慢慢地消散,云鬟慢慢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赵黼的脸,一双眼睛炯炯然地正盯着她,见她醒来,那眼神才露出几许缓和之意,眼尾也略细长了些。

云鬟张了张口,口中却干涩的很,仿佛喉咙口仍有烟火气冲出来。

正欲咳出声,赵黼回身,不知怎地,待又回头,却捏着她的下颌,不由分说地将唇凑了过来。

云鬟一愣,还未反应,口中已经度过来一口极清冷的水,她不由自足地吞了下去,心底郁积的那股烟火气才似被浇灭了。

目光从他面上转开,看向周遭,却见竟是一片林子,秃枝乱桠,映衬着苍凉的天色,仿佛是个荒郊野外,又像是世人遗弃的所在。

云鬟几乎疑心自己已经死了,此间的光景,却似黄泉。

还要再看,赵黼已经又握着下巴,令她看着自己,问道:“觉着怎么样?”

云鬟张了张口,虽有疑问,到底才醒过来,神智难明,竟不知要答什么,要问什么。

赵黼有些着急:“崔云鬟,我是谁?”

云鬟咳嗽了声,才哑声道:“世子……”

赵黼眼睛一亮,用力把她抱入怀中,因勒的太紧,云鬟呼吸又困难起来,身子发抖,乱咳了两声。

赵黼忙将她松开,又见她脸上沾着血跟些烟灰,狼藉一团,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只有两只眼睛依旧灿若星辰。

他忙又抄了一把水,给她把腮边的血跟灰都抹了抹。

冰凉的水泼在脸上,云鬟方又清醒了几分,便问道:“这是哪里?”

赵黼道:“是那密道的出口所在。”

云鬟道:“侍郎……他们呢?”

赵黼眸色微沉,并不回答,孰料云鬟目光转动间,忽地看见他的右手上满是鲜血,仔细又多看两眼,才见皮开肉绽,指骨都有些透了出来,显然伤的非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