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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跟皇太孙起初仍旧不明,又叫了个丫头进来,亲自试了一下试,两人竭尽全力,才只把丫头推跌出一丈开外。

此刻李夫人靠在床畔,脸色灰败。

赵峰心中忐忑,道:“兴许是皇妃一时站不稳,被这些桌椅等绊倒了……”这里有毕竟勉强,尚未说完,便打住了。

白樘只看着李夫人,道:“夫人可有什么话说么?”

太子皱眉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些说来。”

李夫人道:“我并没什么可说,只不过想保住我的孩儿罢了。一时情急,才推了娘娘。”

白樘道:“既然夫人不肯招认,我便替你说了就是。”

白樘将手中那张符纸打开,道:“这个印记,原本是谢推府第一次来府内侦查之时,在夫人的窗下所见。推府觉着可疑,便暗中记下图形,回头绘了出来。”

太子道:“这个图形又是何意?”

白樘道:“这个符文图样,原本属于辽人信奉且常用的,起初我跟谢推府都错认为,这是有人欲对李夫人不利,谁知我们竟都猜反了。”

白樘将两张纸放在桌上,道:“谢推府发现的这张,正如夫人所说,中间两道纹路是向上的,可是这一张,纹路往下。我也是无意中才察觉不同。”

自从云鬟绘制了那图形之后,白樘便将其深藏在上了锁的柜子里,后来又听她说起《番辽记》那本书,打听得翰林院尚未编纂完成,然而好歹有许多珍藏资料已经齐备可查。

白樘一番查找,果然找到了记载辽人符印的数页,因都是些辛苦搜集来的原件,不敢外借,白樘心念一动,便照样抄画了下来。

因拿了回来,才把云鬟所绘那张拿出来,两下对比,却果然是一模一样。

若换了别人,只怕便会忽略此事,可白樘是个最机变微敏的,那一夜,灯下看这两张纸,忽然心动,便把两张纸叠在一起,对着灯影照了过去。

其他的笔画描绘,一丝不错,对着灯看,就如影中之影。

只是中间一处,一上一下的两道交叠,竟分别交成了一个叉。

白樘发现不同,忙又连夜请教礼部的番辽使,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个图案,虽然只差这细微,含义却是正好相反,南辕北辙。

那向上的,代表着吉祥光明,可保大小平安;那向下的,却的确是个血咒,意在夺人之命。

而在李夫人窗外的这个,却是前者。

既然知道了这个,那有人欲害李夫人的推论自然不成立,相反,画下这符的人,是为了她好。

白樘说罢此情,问道:“不知夫人是否知道,这画下保命符的,是谁?”

李夫人道:“我怎会知道。”

白樘道:“可是死去的紫菱?这符本是辽人常用,紫菱又害了皇妃的孩子,只怕果然是辽人细作,在太子府中兴风作浪。只是她毕竟以夫人为主子,故而才有此举?”

李夫人道:“或许……如此。”

白樘道:“我原本以为是这般,所以皇妃使法杀了紫菱报仇。然而本部的季行验,在紫菱的头颅之中找出一根细若牛毛的针,试问皇妃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有这般能耐?”

李夫人道:“那、兴许是别的人。”

白樘道:“夫人所说的别人,是指的谁?首先不会是太子跟太孙的人,他们要处置紫菱,不至于用这般阴毒隐秘的手法。”

赵峰道:“会不会是翠儿!是了,翠儿是伺候皇妃的,若是想为皇妃报仇而下手,也是有之。”

白樘道:“翠儿是辽人细作在逃,若紫菱也是辽人细作,他们为何竟要自相残杀?”

赵峰语塞,白樘看向李夫人,道:“何况,被关押在房中的翠儿,竟然能光天化日之下不翼而飞。所以我想,杀死紫菱的,放走翠儿的,一定是这府中潜藏着的另一个不为人知的高手。”

白樘停了一停,道:“比如,能够一掌把皇太孙妃拍飞三丈开外的……夫人你。”

李夫人摇头:“不,不是我。”又对赵峰道:“太孙,你要相信我。”

赵峰握了握拳,道:“侍郎……”要辨白,却不知如何分辩。

白樘道:“先前我拿出那诅咒符文的时候,夫人瑟缩了一下,你又一眼认出两个图案的不同……由此,我不由有另一种推测,譬如说,夫人你也是辽人?”

太子跟赵峰早就心惊,闻言更是双双色变。

白樘道:“这样说来,就好推断了。夫人不如听听我的说法对不对。”

卧室之中,众人屏息,白樘便将心中推断一一说来。

李夫人本是辽人,紫菱却并不是,毕竟紫菱行事轻浮,若是细作,不至于敢对皇太孙妃口出怨言,而李夫人不欲透露行迹,便呵斥紫菱一番。

谁知紫菱因此怀愤,更加恼恨万氏,暗中下药令万氏滑胎。

此事事发,李夫人知道她坏事,越发责怪,是以小丫头才说那几日紫菱闷闷不乐。

后来万氏得了夜游之症,被太医诊治后好转,却仍怒恨难平,日日前来窥视。李夫人有孕,担惊受怕,生恐有损,故而暗中画这保胎的符文。

紫菱因万氏常来侵扰,又想扶持主子上位,便故意以下毒的手法,引来太子妃的注意,她本意是想趁机让万氏失宠,自家主子上位……可这只怕并非李夫人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