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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见其人,先闻起声。

尚武堂众人忙躬身见礼,下一刻,是那人身形出现于门口,却见玉立长身,着一袭玄色朱绣的军服,身后垂着同色的毛里大氅,腰系金扣带,脚踩宫靴。

头上却是一顶罕见的墨玉冠,从头到脚如此庄重之色,却偏显出面若雪色,唇似涂朱,顾盼之间,神采飞扬。

不消说,这来人自然是赵黼了。

云鬟早在尚武堂之人说惊动镇抚司的时候,就想到了赵黼,只是万料不到,竟是他亲自而来。

崔印早上前见礼,道:“世子……”因碍于尚武堂众人也在场,不便格外寒暄亲近,只道:“犬子这件事,着实是有内情的,求世子明鉴。”

赵黼道:“侯爷不忙,我们虽然比不得刑部上下人人都三头六臂,可却也不是一帮酒囊饭袋,是非黑白,总也会辨个清清楚楚。”

他瞄一眼崔承,却又看向云鬟,道:“谢主事,我说这话,你别不受用啊,我实则对刑部各位是高山仰止的。”

云鬟拱手道:“下官不敢。”

赵黼笑了两声,便又左右一扫,轻描淡写道:“既然我们接手了,这儿却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人带回镇抚司罢?终究要细细地审问才是。”

当然没有人敢说别的。身后两个士兵上来,便将崔承带了下去。

崔承见赵黼来了,心里反而越发安稳了,出门之前,便略微驻足,叮嘱崔印道:“父亲不必着急,横竖不会冤枉了孩儿,父亲回府,也不可对家中女眷们透露,若是不慎给众人知道,且多多安抚才是。”

崔印原本只是着急,蓦地听了这几句,反而有些悲从中来:“知道了。”

赵黼在旁又笑道:“这是做什么,又不是让你们生……”那“生离死别”四个字尚未说出,总算懂得及时停口。

跟尚武堂之人略说几句,交割完毕,赵黼便出门来。

崔印跟云鬟却早先等在外间,见他出来,崔印上前,作揖道:“世子!请万万周全犬子!”

赵黼道:“侯爷放心,不必多说,我心里是有数的。”

云鬟问道:“先前邓校尉被杀一案,可也是世子接手的么?”

赵黼咳嗽了声,手在鼻梁上按了一下。

云鬟便知道答案了,因问道:“不知是何人经手?”

赵黼道:“这种事自然是我手下的人料理。不过我听说已经完结了,昨儿有一份案册递了上去,我略看了几眼,倒也妥当,怎么又闹出事来?”

云鬟听他说的含糊,便知道他并没仔细看那案子,心中隐隐着急。

崔印忙道:“方才我问过承儿,据他说来,是被人误导,才进了军机阁的……委实不是成心。”可是崔承怀疑邓校尉之死有疑点,这个崔印却是不敢出口的。

毕竟赵黼也才说了:此案已经完结,倒也妥当……难道现在说出来,打他的嘴不成?

赵黼沉吟不语。

云鬟心中转念,道:“世子……倘若……倘若可以,能不能让我看一看那案卷?”

赵黼唇角微挑,却偏皱眉道:“这个只怕使不得,你又不是我们这边儿的,你可是刑部的大人……我们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来着。”

他说这话之时,甚是语重心长,在崔印看来,似是一本正经在考量而已。

然而在云鬟听来,却察觉了他话语之下的揶揄之意。

云鬟只当一无所知,静静道:“我来此之事,尚书大人是知道的。”

赵黼仍是忧心忡忡,问道:“那谢大人去镇抚司,是不是也得跟尚书大人回禀一声?”

云鬟心中已经有些忍他不得,奈何崔印还在身边担惊受怕,崔承又被带了去……云鬟便道:“世子放心,不必回禀尚书。”

赵黼似笑非笑道:“我只是怕尚书大人’不悦’,他若是不悦起来,那可是天塌下来了一般。”

这一句“不悦”,本来是云鬟先前因晕厥之后醒来,怕白樘见她如此,便问说了那一句,不料他竟记在了心里,得闲就翻出来嚼口。

崔印在旁听着,有些插不进嘴去。

幸而赵黼还是个知道见好就收的,便对崔印道:“侯爷,你且放心,这话我只对你说罢了,咱们的交情……是从什么时候就有了的,承儿我看着更如亲弟弟一样,他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崔印等了半天,终究等了这一句话,那心才亮堂起来,双眼发亮看着赵黼道:“世子!”伸手要握,却又见地方不对,便又垂手道:“既如此,我替承儿跟阖府上下都多谢了。”

赵黼瞄一眼云鬟,道:“不用阖府上下,有一个人的一句话就够了。”

崔印满心感激喜欢,也顾不得咂摸其他意味。

赵黼却又转做肃容,正色道:“事不宜迟,此事只怕已经传扬开去,如今侯爷快些回府,安抚夫人等,我便跟谢主事回镇抚司,料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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