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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威道:“多半是谢凤所杀,王爷要袒护他罢了。”

顾詹士忽地冷冷一笑,陈威道:“怎么?”

顾詹士道:“你当我为什么这样着急来了?”

陈威不解,顾詹士在他耳畔低低说道:“有人密告太子,说昨晚上其实……”

陈威听在耳中,面无人色:“你说什么?这可……不是玩笑。”

顾詹士道:“这个怎么敢玩笑?太子闻听,才叫我来查看究竟,没想到晏王殿下这样快把人抢回去了,我看他这般仓皇着急不顾一切的,却如欲盖弥彰,这密告的话,岂不是有几分一丝了?”

陈威咽了口唾沫:“这、这……既然如此,谢凤为何竟不招供?还……宁肯受那皮肉之苦?”

顾詹士皱了皱眉,答非所问地说道:“到底是刑部出来的人物,啧啧。”

两人说到这里,顾詹士便想回太子府禀告详细,正欲走的时候,却见大路上飞快地来了一辆马车,顾詹士遥望过去,尚未看清之时,就见那马车后面,飞也似地赶上来一匹马,生生地便把那马车喝止了。

顾詹士看着奇异,身边陈威也停住了脚,两人齐齐眺首相看,虽一时没看清马车是谁家的,但是拦着马车的,却很好认,竟是安平侯崔印。

眼见崔印气急败坏似的,不知对着马车呵斥什么,因毕竟隔了一段,只听他说:“不要胡闹……再不许说半个字……”之类的话。

顾詹士不由对陈威道:“安平侯弄的什么名堂?”

陈威也道:“马车里不知是谁?在闹什么?”心念一动间,便叫两名侍卫过去查看究竟。

崔印也见监察院的侍卫来到,便又对马车道:“谨记我说的话,不然……”

此刻侍卫上前,拱手道:“侯爷,不知是否有事?”

崔印道:“并没有事,多有惊扰,我们立刻要走了。”

侍卫道:“车内的是……”

崔印道:“是小女。”

侍卫应了声,正要走开,却见陈威跟顾詹士两人走了过来,听了个正着。

陈威道:“侯爷跟小姐来此,不知何意?”

崔印见他们靠近,只得也下马道:“没什么别的事,只是小女……因知道她哥哥之事,手足情深,想要来看……我想那死的遗容,不是好的。又怎是这些妇人能看的,岂不惊吓坏了。所以才叫她回去。”

两人闻听,倒也合情合理。

当下略说一句,才要离开,忽地听得马车里一声呜咽,道:“不是……”

崔印脸色一变,陈威回头:“什么……不是?”

马车里竟道:“我哥哥一定是被他杀了的,就是那个、那个谢主事,他其实……”

话未说完,崔印脸色铁青,厉声大喝道:“蓉儿!”

陈威跟顾詹士对视一眼,陈威皱眉问道:“侯爷,令嫒说的,是跟案情有关的话,她说谢主事怎么样?”

崔印道:“小女因受了刺激,近来有些口没遮拦,又听人说是谢主事杀人,所以便毒恨起来,妇人失心狂妄之语,陈御史不必放在心上。”

崔印说罢,便对那赶车的怒喝道:“还不快些把人拉回府中,是要出来到处丢人现眼不成?再随意带人出来,就休怪我全都打死!”

那些人吓得战战兢兢,便赶着车飞快去了。

崔印回头道:“家门不幸,连连出事,实在让人焦心的很,改日再跟两位大人相见,我先回府了。”

两人见他疾言厉色,也大不似平日,只得嘿然无语,拱手作别。

不提陈威跟顾詹士两人背地猜疑,只说崔印随车回到侯府,把丫头们尽数撵了,将崔新蓉锁在房内,便道:“你是疯了不成?跑到监察院是想怎么样?”

崔新蓉道:“父亲做什么拦着我?我是去跟大人们揭发的,哥哥是被那谢凤害死的……不对,她不是谢凤,她……”

还未说完,崔印挥掌过去,狠狠掴在崔新蓉的脸上,打得她后退跌在了榻上。

崔印上前,咬牙道:“到底,是谁对你说了什么混账胡话,让你迷了心,要去害人害己,甚至祸害整个侯府?”

崔新蓉捂着脸,落泪回头道:“是哥哥跟我说的,哥哥临死之前,曾对我说过,他发现一个大秘密……”

那会儿崔新蓉从夫家回到侯府,崔新蓉问他,他那小舅子的事儿如何了。崔钰道:“现在还没有眉目,不过大概很快就要解决了。“崔新蓉见他胸有成竹似的,便问道:“怎么解决?我可听说,你去了京兆府几次都没有用。何况承儿最近才出了事,只怕越发不好办。”

崔钰笑道:“正是因为承小子出了事,才好办了呢。”

崔新蓉见他说的糊里糊涂的,便催问究竟,崔钰道:“你因不在外头走动,是以不知道,你若是见了那帮了承儿的谢大人生得什么模样儿,只怕就明白了。”

崔新蓉越发不懂:“你说的什么疯话,我无端端做什么去见外头的男子?”

崔钰笑道:“外头的?男子?只怕都不是!”

崔新蓉皱眉:“罢了,你真是疯癫了。我虽然不在外头走动,这位谢大人可也是听说的,是南边儿上京,不到一年就擢升了,又屡破奇案,可谓是个不世出的奇才,人人敬仰,我家里都也是听说过他名声,委实了不得。”

崔钰更是哂笑:“什么了不得,等我再细探一探,若我猜测是真,那可真是天底下最了不得的……妹妹你等着看罢,若是确信了,我再跟你说……”

崔新蓉好奇之极,哪里能等,就又逼问。崔钰只得透露道:“我怀疑,这谢大人根本不是个……你可记得,当初我们投水死了的姐姐,她的生母姓什么?她的乳名又叫什么?偏巧……我见过他,这人生得样貌,跟崔云鬟,一模一样!”

当时崔新蓉惊骇不已,但是却并不敢、也不能就信,只是劝崔钰不要轻举妄动,毕竟天底下巧合的事儿甚多,何况对方是刑部厉害有名的人物,若是等闲得罪了,还不知如何下场。

谁知崔钰竟如此死了。崔新蓉惊魂之余,思来想去,却觉着必然是因为崔钰的猜测是真,所以才导致杀身之祸。

今日她怒昏了头,便欲来监察院亲自一见崔云鬟,辨别真伪究竟。

多亏崔印及时听说,将她拦住。

崔新蓉兀自哭道:“哥哥必然是因此被她杀了灭口的,父亲,你要为哥哥讨回公道……”又道:“父亲,哥哥都察觉异样了,如何您整天在外头行走,跟承弟两个也多跟那谢凤交往,怎么竟也被蒙在鼓里?没有把她看破呢?”

崔印寂然不答。

崔新蓉蓦地停口,抬头看向崔印,却见崔印站在原地,面上表情,有些痛苦,有些感伤,却并无惊疑之意。

崔新蓉似明白了什么:“父亲,您莫非……”猛然伸手掩住嘴。

却听崔印低低道:“是,我的确跟谢主事多有交往,当面不识,从未看破……不然,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