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看文学网laikanwx.com

赵黼跟杜云鹤说罢,仍叫他暗中派人盯着阿郁,王妃身边更命人加倍警惕防范就是。

料理了此事,才又来至书房,叫书吏修书传信回京。

次日,京中却也来了两封紧急书信。

赵黼打开过目,脸上顿时翻做冷雪飞霜,将那信攥在掌中,快步走到书房门口,才要叫人,却又停下。

原来这两封信,一是世子府中幕僚所传,说的是世子府无端命案之事,信上报晏王安泰,只谢主事被疑为嫌烦,人拘在大理寺中。

另一封,则是静王传来,因比上一封迟了两日,写得便似是上一封信的后续了。——说此案已经由三司会审,谢主事跟晏王均都无碍,正在审问一名侍卫,叫赵黼放心,又问他如今可到云州了不曾,情形如何,早报平安等话。

赵黼倚门南望,半晌才回到房中,仍旧将两封信收了起来。

下午,城外斥候回报,说辽都方向有些异动。

赵黼叫人严密监视探查,又亲去大营、城门上巡视了一趟,回到王府的时候,已经黄昏过半,掌灯时分。

尚未进门,便听到里头晏王妃的笑声,竟说道:“我还不知道,你竟是连乐器都懂。”

赵黼正听得一缕幽沉乐声,心中好奇,走近往内看了一眼,不觉吃了一惊。

却见是阿郁坐在晏王妃身旁,手中捧着一根长箫,正徐徐停了下来,这般低眉静坐的模样,更是像极了他记忆中的一幕。

赵黼眼看这般情形,双手不由握紧。

京内,大理寺。

太子府录事吕陵被带上堂来,行礼过后,便有些惴惴问道:“不知各位大人,传唤下官来此,是有何事?”

白樘道:“吕录事,你可认得窦鸣远?”

吕录事道:“这……他是下官的外甥。自然认得。”

白樘道:“你可知道他犯事了?”

吕陵面带苦色,愁眉苦脸道:“回尚书大人,晏王世子府一案,轰动京城,此事下官自然也是听闻了的,只不过……鸣远向来是谨慎稳重之人,又怎会无缘无故做出此事,只怕是有些误会蹊跷在内。”

白樘道:“本官正跟大理寺、监察院两位大人详审之中,是非黑白,自有定论。你只说,你先前跟窦鸣远见过几回,彼此曾说过些什么话?”

先前公差前往太子府请人之时,里头听闻,是顾詹士亲自出来,抓住询问又叮嘱了一番。

如今吕陵见问的可疑,心里便掂掇起来,道:“回尚书,两位大人,既然是亲戚,平日里总会有些碰头的地方,究竟哪里见过,又怎会记得清楚,相见之时,也无非说些闲话之类的……也自记不太清了。”

白樘道:“也罢,那你们私底下,可有什么互赠东西之类?”

吕陵起初还只眨眼,片刻,便忙低下头去:“这个、鸣远偶尔会带些糕点之物,我也常送他些时鲜果子之类……都是亲戚寻常之举而已。”

白樘道:“只有这些,并无什么特殊物品了?”

吕陵强笑:“不知大人……指的是什么?”

白樘道:“比如……兵器之类?”

吕陵喉头一动,待要说,又有些说不上来,白樘不等他细想,便道:“拿上来。”

有公差上前,手中托着木盘,里头却盛着一柄带血的匕首,只有男子的巴掌长短,刀刃薄且锋利,把儿上缠丝,尾端嵌一朵极小紫薇花。

吕陵看着,眼睁睁地便色变,忙又低下头去。

白樘道:“吕大人,可认得此物?”

吕陵讪讪,心中大乱,更加不敢说了。

白樘眸若寒潭,静静瞥着他,道:“第一次看见这凶器的时候,我便觉着有几分眼熟了。后来才想起来,曾经见过东宫内侍卫随身佩戴过。”

那次,因为皇太孙妃夜游一案,刑部插手。白樘因而又发现有辽人细作潜伏府中,故而用那法子诈出众细作,当时场景大乱,太子府的侍卫们纷纷出手,便是在那时候,白樘见到有侍卫从靴筒里拔出这匕首,近身交攻。

先前收了这凶器,因查明并非世子府所有,仓促间又无线索,正云鬟等人推论,提出了窦鸣远……又引出了太子府。

两处细微点交织,让白樘蓦然想起。

吕陵见点破端地,刹那屏息静气,心头窜动。

白樘道:“录事,你可认得此物,为何不答。”

吕陵答涩声道:“是,正如尚书所说,这个……是东宫太子近侍所用。”

胡少卿跟梁御史对视一眼,隐隐惊动。

白樘道:“大概你也猜到了,这个,就是那夜留在世子府书房,杀死了崔钰的那一把凶器。既然此物是太子府所有,试问竟如何出现在世子府内?吕大人,你可能为我们解惑?”

吕陵哪里敢认:“下官不知!委实不知道此事。”

白樘道:“你可知道,太子府的兵器的支取使用,是有严苛记载的,并无乱拿乱放之事,就算有多出来的,也必有去向……吕大人,你是要继续否认?还是要本官叫人上来对质,看看那多出来的一支匕首,被谁人领走的?”

吕陵再无法否认,无奈招供道:“尚书大人,不必费事。下官说就是了,的确,有一次鸣远跟我相见,我曾说圣上特许了一批新的兵器给东宫,因得了一把多的,便拿出来给他看,谁知他一看便喜欢上了,竟央了去。我着实不知……他后来又是做了什么。”

白樘道:“先前本官问你是不是有其他私物相赠,你还坚称没有。如今且好生想想,还有什么隐瞒不实的。比如……你跟窦鸣远相见,有没有提过什么特别之事?譬如世子府的血案相关?你若还不肯招认,等本官从窦鸣远口中审出来,你就是那刺杀的同谋,罪无可赦。”

吕陵听他字字沉重,几乎山似的压在身上,双股战战,膝头发软:“尚书大人且宽恕,下官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