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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鬟收拾了东西出来,季陶然道:“总是在部里吃,也有些腻了,今日不如且去外头。”

云鬟道:“你又要去哪里?不如且凑合着用些罢了,出去还要现找地方,我还有公务呢,别耽搁了。”

季陶然道:“并不远,骑马半刻钟就到了,请你吃点好的。”竟不由分说,拉着她往外而去。

云鬟诧异笑道:“做什么呢?没见着有强拉着请客的。”

季陶然道:“这会子你不去,改日等他回来了,要去只怕也难了。”

云鬟一愣,季陶然才撒手。两两相对,云鬟道:“你说的是世子?”

季陶然叹了声,低下头去。

云鬟道:“就算世子回来了,难道能拦着人吃饭?”

季陶然欲言又止,把她拉着又走了一会儿,来至廊角僻静处,便说道:“我近来听他们闲言碎语,说是因世子打服了辽人,辽人才求议和,西北平定,世子立了这番大功,圣上又迟迟不肯立储,只怕便是等世子上京后才会行事……圣上因何这般迟疑?自然是跟晏王相关了。倘若殿下成了太子,世子又对你那样儿,只怕……将来越发了不得,哪里还有机缘吃喝相处呢。”

季陶然又盘算笑道:“所以我想着趁着如今未曾定局,世子又还没回来,奈何我不得的时候,咱们且多自在乐一乐,以后他纵然知道,也是无法。”

云鬟喃喃道:“怎么都这么说,就好像我一定会是什么……”

季陶然忖度她的意思,便道:“你当然一定会是,只因想到这一点儿,我的心也还有些服气。”

云鬟道:“这话更糊涂了,什么服气?”

季陶然道:“糊涂什么?我原本有些担心世子那个脾气,对你好歹之类,可是……倘若将来你真个儿是咱们大舜的皇……”

一句话还未说完,云鬟仓仓促促阻断喝道:“行了!”

季陶然陡然住嘴,略觉话多。

云鬟已经恼红了脸,颤声道:“别人胡说就是了,你怎么也跟着胡说。”

季陶然道:“我……我哪里胡说……”

云鬟见他兀自不改口,扭身便走。

季陶然忙跟上:“罢了罢了,我不说了就是了。咱们去吃饭可好?”

云鬟赌气不理,季陶然只好且走且哄劝。

正走间,却见前方有几个人缓步出现,其中一个,却正是白樘,他身侧陪同两人,都是同朝大臣。

云鬟慌忙止步,因季陶然只盯着她,还未发现那处,云鬟急把他死死扯住。

只见白樘陪着那两人,目不斜视地过门而去。

云鬟见白樘没看见此处,才出了口气,回头看季陶然之时,却见他仍是眼巴巴盯着自己。

云鬟苦笑:“只要你别再提那件事,咱们便去吃饭。”

季陶然忙应承道:“是是,再不说半个字了。”

云鬟方转恼为喜,又同他谈笑如故。

两人复又往外而行,谁知才出了角门,就见对面不偏不倚的,正是白樘去而复返。

竟又相遇,云鬟屏住呼吸,同季陶然站住行礼。

白樘徐徐走前一步,竟吩咐道:“谢主事随我来。”

云鬟惊疑交加,按捺心跳,答了一声“是”。

季陶然见吃饭又化作泡影,无可奈何,眼睁睁看着云鬟跟随白樘去了。

且说白樘在前,一路缓缓而行,仍是回到自己公房之中。便转到桌后坐了。

云鬟站在桌前,不知他到底是有何事。

却听白樘道:“昨晚上,你都看见什么了?”

真是怕什么便有什么,云鬟愣怔,然而那句“什么也没看见”竟说不出口,便道:“尚书大人因何这样问?”

白樘道:“你如实说就是了。”

云鬟定了定神,才低声道:“我、仿佛看见尚书……跟一名、一名……甚是亲近。”断续的一句话说罢,自觉难堪。

依稀听白樘轻笑了声。

云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却听白樘又道:“昨儿,是静王殿下请我去听戏,你看见的那个,是陪酒的伶官儿,当时是静王殿下一句戏言,他便故意调戏的,实则并未有什么。”

云鬟蓦地抬头,越发惊疑。

目光相对,白樘竟果然带一抹很淡的笑意,道:“怎么,你不信么?”

云鬟忙道:“我自然是信的。”

“本来,我行事从不必要向人解释,”白樘说罢,复又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跟你说这些?”

云鬟垂头,面有惭色,讷讷道:“知道。”

白樘道:“哦?你……知道?”

至此,云鬟心头一块儿石头才落了地,说道:“其实我……我当时的确看见了,只是并不敢、不敢乱说。因我只当尚书是在……我实不该妄自揣测,更不该小人之心地质疑尚书的品行。”

白樘为人自然正直光明,怎会做那种狎昵伎人之事?只因白樘当时也看见了她,所以知道有些误会。

难得的是他竟亲自开口澄清,可见胸中磊落无私。

悄然静默,白樘并未答话。

云鬟不知他究竟是何心意,也无只言片语,莫非仍是愠恼?正要抬头看一眼,却听白樘道:“若我说,不是因为这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