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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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人来议和,这是何等重大之事,礼部,鸿胪寺,驿馆各处都严阵以待。
因睿亲王初来京中,且又怕热,馆内众人每日都要按部就班、在他房中添加冰块去暑降温,周到谨慎,又怎会存在一日疏忽惫懒之说?
再加上那玉宝镯丢失的时机如此巧合。
一切有解。
云鬟说罢,白樘凝视她半晌,忽地说道:“此事你不可对其他人说知,可记住了?”
云鬟有些意外,却仍答了一声“是”,又问:“尚书打算如何行事?若非耶律齐的话,那睿亲王岂非仍有危险?是了,那毒死耶律齐的,是不是就是真凶?毕竟也是在驿馆内中毒……”
白樘道:“谁说是在驿馆中毒?”
云鬟道:“难道……尚书查到他是如何死的了?”
白樘道:“季行验在查验耶律齐尸身的时候,找到一处重要线索,只是我叮嘱过,让他不要告诉别人……甚至是你。”
云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略有些紧张。
白樘道:“如今告诉你,也已经无妨了,——耶律齐虽看似是中青花毒而死,但他的尸首上,胸口之处发现针刺致命伤。”
当时巽风阿泽两人负责追拿耶律齐,又有赵黼所派的缇骑紧随其后,且睿亲王也带人赶到,三方人马,众目睽睽之下,又有谁下如此重手杀了耶律齐?
云鬟不解,只顾看着白樘。
白樘道:“我原本也想不通,故而叫巽风跟其他人,把那夜的情形又重演了一遍。”
起初见耶律齐身死,又是辽人所用的青花之毒,还以为他是畏罪自尽,或者另有人杀人灭口,然而季陶然查验尸首之时,却发现贴近他心脏之处,有一处致命针刺伤,伤口极细,若非那一点青色隐隐,且遇上的又是季陶然这般“身经百战”的验官,寻常之人几乎都看不出来。
此事白樘并没声张,只叫巽风等将当时情形详细演了一遍,终于给他发现一个极容易被人忽略的关键点。
那就是……那一名过路的“巡夜人”。
当时耶律齐仓皇逃命,被三方堵截,插翅难逃之时,忽地一名更夫经过,耶律齐即刻将此人挟持。
因巽风跟阿泽配合无间,顺利救出此人。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耶律齐身上,哪里会留心这更夫暗中动了什么手脚?
白樘道:“我因发现,症结便在这名更夫身上,已经派人搜寻此人,却并不曾找到那夜巡经玄武大道的更夫,可见杀人灭口者便是这神秘人了。”
真真儿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意外中的意外。
云鬟只觉匪夷所思:“那么,为什么尚书不肯声张此事?”
白樘道:“先前我们认为犯案的是辽人,故而睿亲王才偃旗息鼓,竭力配合我等……如今耶律齐离奇身亡,按照我们先前推论,耶律齐又不可能是在马车里放置火药的人,那么……”
云鬟不由放低了声音,道:“难道……尚书怀疑,放置火药欲害睿亲王的,不是辽人,而是……”
白樘道:“只能说:有一半儿的可能。但是这一半儿,已经足够引发震动了。”
云鬟深深吸了口气,缄口不语。
白樘却轻轻叹了声,抬手在眉间抚过,道:“你为朝臣之日也并不长,故而大概不知如今的情形,虽说云州曾有太子父子镇守,堪称北地国门,舜之利刃,又得天助拿下了睿亲王,使得辽人悚惧议和,但是……实则我大舜的情形也并不容盲目乐观。连年征战,可知国库虚耗?先前打下江夏水匪,早已经是……如今正当休养生息的时候,故而这议和,正是时机,若是能令两国和平十年以上,我大舜便可得返醒乃至鼎盛之世。你可懂我的意思?”
白樘极少跟她这般长篇大套地说话,但字字千钧。
云鬟心头竟沉重起来,垂头道:“是,我懂了。”
虽和平来之不易,然而却并不是所有人都盼着两国休战,辽国、舜国,甚至周边其他各国……只怕有无数人暗中虎视眈眈,或者为一己私利,或者为莫名图谋,苟且行事。
云鬟退后,白樘垂眸沉思片刻,便起身出门。
正巽风从外回来,白樘道:“随我去一趟。”
巽风问道:“四爷要去哪里?”
白樘道:“严先生府上。”
巽风见他神色凝重,暗中揣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案情要请教……多半是为了近来那火粉跟青花之事。
两人骑马而去,小半个时辰,便来至严大淼所住的胡同,却见小小地一座门首,透着些古旧气象,尚未进门,隔着两扇门,便透出隐隐地笑声。
巽风上前叩门,有个小童开门迎了,道:“原来是刑部的尚书大人,快请进。”
白樘同巽风一前一后入内,却见院落中一棵古槐树下,一片小小地石桌,放着几个圆石墩,严大淼正跟另一个人对坐,不知说到什么,两人都是笑吟吟地。
而跟严大淼对坐之人,赫然竟是季陶然。
季陶然见白樘来到,忙跳起来作揖:“尚书大人如何这会儿来了?”
白樘道:“你如何在此?”
季陶然道:“我因火粉之事,来请教严先生。”
白樘一点头,此刻严大淼也站起身来,笑吟吟道:“今日小院蓬荜生辉,四爷如今身为尚书,竟也肯屈尊踏足?”
毕竟是年纪大了,胡子头发皆都雪白一片,白樘忙作揖还礼:“先生说笑了。”
当下便又围着那石桌坐了,小童早就快手快脚地送了茶上来。
严大淼道:“不怪我以老朽之心度君子之腹,尚书如今乃是个要人忙人,也毕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罢?所为何来,且请说就是了。”
季陶然道:“总不会也是为了火粉之事?”
白樘道:“是。”
严大淼道:“我方才跟陶然说了,我毕生的心血,都在那几本传给他的行验记录之中,只要他翻遍细看,必有所得。只怕四爷此番前来,也是白走一趟了。”
白樘道:“我虽是为了火粉而来,却并不是跟季行验一样的问题。”
严大淼道:“哦?那是如何?”
风从墙外而来,拂过那伞冠似摇曳的大槐树,只听得满耳“簌簌”响动,有几片叶子坠落,晃晃悠悠,有一片便落在白樘面前的杯子中,打的茶水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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