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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上京,开昌御街。

见已经了结心愿,赵黼转身要去,却听花启宗道:“殿下且留步。”

赵黼看一眼他,眼神仍是极冷淡的,道:“就此别过了,你且好自为之。”

花启宗嘴角一动,却是一抹苦笑:“好自为之?”

赵黼不理,正迈步间,花启宗在他肩头轻轻按落:“殿下。”

赵黼并无防备,只隐隐觉着肩头有轻微的刺痛,他人还未反应过来,却陡然出手,便将花启宗拍开,喝问道:“你做什么?”

回头看向肩膀,因隔着衣物,并看不出什么来,若非他所感甚是敏锐,几乎要以为只是错觉了。

天凤才亲眼见他杀了耶律涟,猛地见又对花启宗出手,忙跳下地来,张手拦在花启宗身前,骇然叫道:“赵殿下,不要再杀人了!”

花启宗却只看着赵黼,道:“殿下忘了么?我是奉皇上旨意,来请您回宫的。”

赵黼道:“你耳朵聋了?我说……”话音未落,便微微地有些晕眩之感。

花启宗面无表情,继续说道:“其实我还有一句未曾说完。”

赵黼眼前有些发花,花启宗道:“皇上说,似殿下这般的人物,若是归心我大辽,自然是如虎添翼,贵为皇亲,可若是执意要去,将来只怕仍成大辽心腹之患,倒是不如除掉。”

天凤本怕赵黼挟怒将花启宗也杀了,正惊心动魄,谁知却听到花启宗说这些话,当即又转头瞪向他:“你、你说什么?”

花启宗未曾回答,赵黼冷笑:“哦,你倒是、一条忠心的好狗。”

花启宗见赵黼摇摇欲坠,料想没什么大碍,上前欲拿。

可赵黼却陡然发难,反手捏住虎口:“混账!”

花启宗闷哼了声,半边身子竟然软麻,电光火石间,拼命挥掌拍出,正中赵黼胸前。

赵黼毕竟中毒,陡然往后倒飞了出去。

就在此刻,又听得马蹄声激烈,有人叫道:“殿下!”

天凤抬头看去,却见打头的竟是雷扬,面上还带着伤痕,身后十几匹马紧随而至,都是赵黼的部属。

但是在这些人的后面,长街的尽头,却又有一队辽国士兵,铠甲鲜明,各带兵器,紧追而来。

上京,皇宫。

一名侍从从外急急而入,俯身向着睿亲王低语几句。

睿亲王脸色铁青:“你说什么?”

那侍从道:“殿下不必怀疑,千真万确,如今满城已经戒严了,开昌大街更是被封了路,听说甚是惨烈……”

睿亲王满面惊疑,呼吸陡然急促:“怎么、是谁的主意!谁敢如此!”

侍从道:“领头的是花驸马,听说是皇上的旨意。”

萧利天道:“这不可能!皇上亲口对我说过,他已经派了花驸马去说服……”猛然打住。

他心头闪念,双眸圆睁直直地看着前方,眼中的骇然之色越来越浓。

最后,萧利天将身上被子掀开,翻身下地。

原来这侍从方才所说,却是才在开昌大街上,巡城兵在花启宗的带领下,跟赵黼等人发生了冲突,双方各有损伤,最后是赵黼见寡不敌众,便喝令众人停手,自叫花启宗缚了。

几名御医见势不妙,忙赶过来:“殿下快请勿动,伤口如今是最容易迸裂的。”

睿亲王早觉着背上阵阵刺痛,他放缓呼吸,却难掩战栗:“我、我要去见皇上。”

御医们百般阻拦,竟有些拦挡不住,正在无法开交之时,却是大公主萧敏来到:“都退下,我来照料亲王就行了。”

众人退后,萧利天颤巍巍地仍要站起来。

萧敏上前扶住,却又轻轻地将他摁回榻上。轻声道:“你是在忙什么,命不要了么?”

萧利天道:“皇上因何要对黼儿下重手?”

萧敏瞥他一眼,叹道:“这还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么?谁不知道赵黼的能为?这样的人为我所用也还罢了,若是不为我所用,那又何其可怕。皇上的心意你该最懂。”

萧利天道:“然而皇上并没跟我说过。”

萧敏道:“他是知道你不会答应,你且又伤着,自然对你的伤不好。”

萧利天摇头:“黼儿如今怎么样?”

萧敏有些为难,叹息道:“现在人被软禁在太子府里,听说皇上给了花启宗半个月的时间劝降他,若是还不肯从,就……”

睿亲王又惊又怒,不由道:“糊涂,鬼迷心窍,黼儿的脾气,越是逼他,他越是不会答应,难道这个都不知道?”

萧敏见他浑身乱颤,便道:“我先前劝过皇上,天凤如今还在那里跪着苦求呢。只是我总觉着是不成的,岂不知咱们萧家的人,性情都是一脉相承的执拗,如今这两个最出类拔萃的对上了,就看谁更硬就是了。”

因无可奈何,最后一句竟苦笑出来。

萧利天原本五内俱焚,听萧敏说了这半晌,眼中的狂惊乱怒才收住了,坐在榻上细想了片刻,悄然无声。

如此又静静地将养了数日,眼见半月之期将到。

这天,萧西佐正在殿内休养,起初假寐,半晌后睁眼,因对身前的人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如今朕还只是关着他,你就这个样儿,若是真要杀他,你难道还要为他死?”

原来萧西佐身前,正跪着一个人,却是天凤。

因那日赵黼被花启宗暗算拿住,天凤原先担忧的心思顿时全都转在赵黼身上,每日必来求皇帝放人。

先前也已跪了整整大半天,好歹给萧敏硬拖着去了,谁知才眼错不见,便又跑了回来,仍是跪求,弄得萧西佐也有些头疼。

萧西佐说完,天凤道:“那也不是不能的。”

萧西佐喝道:“住口,你才认得他多久,就要为他寻死觅活的了?你要记住,他可还是舜人!”

天凤停了停,道:“我不管他是舜人辽人……他……”

萧西佐正打量着,天凤却不言语了,萧西佐催道:“他怎么样?”

天凤不答,只是红了双颊。

萧西佐实则早看出她的心思,见这般情态,更加无疑,因道:“他的心不在你身上,只怕你也是空惦……”

尚未说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皇帝话锋一转,对天凤道:“你有这个劲头在这里磨朕,不如且去磨他,朕可答应你,只要他愿意娶你,朕便可饶他性命,如何?”

天凤大感意外,可琢磨那句“愿意娶你”,却不由芳心大乱,竟忘了别的了。

又跪地想了半晌,才认真问道:“外公说的是真的,不是哄骗我么?”

萧西佐笑道:“骗你做什么,有道是百炼钢做绕指柔,你若真有那个能耐降服他……倒也是美事一桩,朕是不会为难的。”

天凤竟怦然心动,便磕了个头,讨要了一道出入手谕,才起身去了。

且说天凤出殿,怀中揣着皇帝的亲笔手谕,一时想到那好处,满眼桃花,却没见到前面来了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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