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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内,龙椅之上。

隐忍低婉的声响中,“嗤啦”一声,便是裂帛之音。

今日云鬟所穿的是一件儿晴蓝色妆花缎的领袍,并不是她自有之物,而是赵世赏赐,叫她节下穿的,却仍是一件儿男装。

这也算是云鬟第一件儿至为奢侈的衣物,织花绵密精细,又且是御用贡品,名贵非常。

云鬟本不欲穿,但毕竟是赵世的意思,且灵雨也甚是喜欢,才百般撺掇云鬟穿了,还曾喃喃自语,说穿这衣裳最怕勾碰等,要格外小心……免得毁损。

如今却陡然轻易毁在他的手底。

然而这却只是开始,赵黼的手指如刀,轻轻一划,就如切豆腐般,将那层层叠叠的裹着给破开。

就如同划破重重地蚕茧,眼前的,是他垂涎亘古,绝世奇珍。

那经年累月、深敛秘藏的宝物,陡然现世。

似玉白腻,如雪晶莹,又因主人惶恐不安而颤巍巍、怯生生地,看着可怜可爱。

乍然曝露眼前,毕竟这殿内冷极,那如雪色里的梅红,慢慢地便又有些挺立起来。

赵黼的眼已半是通红,不由分说俯身,一手相擭,一边儿吮住。

另一只手也并不闲着,忙着探幽寻胜,让人防不胜防,动魄惊心。

他的手指颀长,指腹又粗,贴着极轻薄的丝质,滑动中,勾动那极纤细的蚕丝,“嗤啦啦”,发出令人战栗的些微声响。

这般上下交攻,叫人如何承受。

赵黼也听见自己越发粗重的喘息。

心头仍有一团儿火气,鼓鼓噪噪,涌动难压,先前嚼吞了几口冷雪,那冰冰凉的雪水从喉头滑入,却竟也未曾熄灭得。

他张开口,仿佛仍能吸入那带着烟尘飞灰的灼烈火气。

云鬟沉溺回忆,所能感觉到的那股冷冽干涸,于赵黼来说,又何尝不是同样。

且他比云鬟更加“身临其境”。

因他经历的是真中之真。

原来先前,赵黼跟静王赵穆于廊下相对而立,被赵黼一句“你要谋反”,静王道:“那你呢,今夜来至宫中,又是为何?”

赵黼道:“若不是你们步步紧逼,你当我喜欢回来?”

静王道:“原来黼儿也是身不由己。”

赵黼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道:“不要把我跟你相比,我并没有口蜜腹剑,笑里藏刀。”

静王笑了两声:是,向来笑里藏刀表里不一的,是他。

此刻,跟随静王的贴身侍卫急急走来,原本以为他在同禁军说话,又加天黑雪乱看不清,便未曾在意。

不料来至跟前儿,见静王脸色不对,便也随着看过去,楞眼看时,却似是个桀骜不群的禁军。

待看清脸色,瞬间惊心动魄。

就仿佛本以为一只猫儿在前,谁知却竟是头老虎,吓得踉跄倒退,齐齐戒备。

赵黼见是这般阵势,却只冷笑。

静王看一眼赵黼,抬手示意众人退下。

正欲言又止,身后东阁之中传出惊呼之声。

静王眼珠微微一动,即刻转身往回,赵黼见他走的甚急,心头转念,当即身形一掠,先一步来至殿门处。

才看一眼,不由错愕震惊。

却见东阁大殿内,先跃入眼中的,便是地上横着的两具尸首。

因两边儿朝臣都去,显得空空荡荡,正中上位,是王治扶着赵世,后者面如金纸,口中血出,摇摇欲坠,似命悬一线。

几个宫女太监瑟缩蹲在他们背后,不敢稍动。

在他们的前方,是十几个带刀“侍卫”,虎视眈眈,正欲动手般。

赵黼乍然见了这样一幕,几乎来不及出声,当即身形晃动,闪电般掠了过去。

那些拦在跟前儿的侍卫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被他陡然冲来,头前数人当即遭殃,难敌这般万钧雷霆,往旁边撞跌开去。

赵黼径直掠到赵世身前,揪着他肩头道:“皇爷……”

一声还未叫完,赵黼看着眼前皇帝的脸,对上那双阴鸷的眸子,眼前仿佛有那夜秋风秋雨,电闪雷鸣……无数惨烈不堪的记忆。

蓦地反应过来。

当即死死地咬住唇,手上一松。

赵黼回头暗呸了声,起身,反而后退出去。

这会儿静王跟外间赶来的禁军也进了殿门。

正好儿眼见这一幕,静王便示意众人按兵不动。

此刻,赵世虽仍咳嗽,看着赵黼之时,眼中却泛出了几分奇异的光亮。

赵黼一见,深恶痛绝,便冷道:“皇帝这又是在做什么?怎么反像是……‘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似的,原来这天底下能威胁到陛下性命的人,可真多的很。不知这又是哪一路的英雄豪杰?”

他所指的,自是眼前那十数名御卫打扮之人。

那些人因见赵黼出现,早就面无人色,哪里还敢回答,想要冲杀出去,殿门口又来了人。

赵黼同皇帝对峙之时,那谋叛者中,领头一名小统领便踏前几步,看着静王道:“殿下,你是什么意思?”

静王负手不语。

这人拧眉:“殿下莫非是想出尔反尔么?”

赵穆神情如常,淡淡道:“本王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人道:“你明明……”目光逡巡,却又急忙刹住。

赵黼早就留意,看的稀奇,慢条斯理道:“你们果然是联合静王殿下来造反的么?可是要杀了皇帝?那怎么还不动手?”

这些人均都惊悚且愣怔住了,彼此相看,不敢相信他说的什么。只当是玩笑。

连王治静王等也都呆若木鸡。

不料赵黼看一眼赵世,竟道:“要动手则快些,不要磨磨蹭蹭的,这般糟老头子,手指头也能戳死,速速结果了他,倒是省了我的力气。”

静王忍不住道:“黼儿,不可冲撞圣上。”

“你不用装的这样忠心耿耿的,”赵黼不理,转头看向赵世:“皇帝可知道,静王殿下实则也对你怀着怨怼之心?”

皇帝苦笑,却仍是看着他,并不回答。

赵黼啧啧了两声,道:“你这人倒是极有能耐,生得儿子,走的走,死……”就此打住,道:“各怀心思的各怀心思。且你连自己的女人也要害,儿子们也要害,最后到底弄得众叛亲离,只一个孤家寡人,你心里大概是极得意的?”

王治忍不住道:“殿下,且息怒,其实自从殿下走后,圣上他无时无刻不……”

赵世轻轻哼了声,王治便停了。

赵世的声音极为苍老:“过去之事,朕所做未必全对,不过……有道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朕知道,纵然时光倒转,只怕还是会做出相同抉择。”

赵黼道:“何必说的这样冠冕堂皇,不过是冥顽不灵罢了。”

赵世笑道:“冥顽不灵,倒也有趣。”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略停了停:“看着你好端端回来,朕心里就踏实了。你……这次回来是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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