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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妹妹不用拔刀子了,梁大郎想,这样的两个人,一般笑不起来。

将二人好好请到家里,宋奇还饶有兴致地跟到梁府观礼。给双方做了介绍,又定了日子。男孩子拜师就更讲究些,吉利一点的日子在几天后,宋奇这就赶不上了,很遗憾地离开了。临行前再次嘱咐:“要是发现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说与梁翁、三姨,梁翁要是不以为意,再跟三姨多说一遍。”

宋果看一眼宋义,宋义开口问道:“三姨?顶事么?”

“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宋义道:“好。”

宋奇又说:“原来我找的那个文书,是给梁翁读邸报的,阿果你不用理他。有邸报,抄一份给三姨送去。呵呵。”

行吧,仨人里头就你最狡猾,听你的了。义、果二人点点头,宋果难得开了口:“奇、奇郎,你……保……重、重。等、等、等你回来……回……回来!”

宋奇听他说完,笑了:“我自会谋回京,要是着急了,你们两个在梁府里,正可为我递话。”

两人都郑重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宋奇,隔天梁家拜师。梁满仓想了想,还是照梁玉的办法,看起来是最体面的。请两位先生住在自己家里,也叫装修得跟自己住的一样。比给两个女先生的束脩再多一点,齐活。

梁玉也在拜完师之后,正大光明地挎着刀听了半天,宋义与宋奇有着相似的风格,这很好。她家又不指望出啥大学问家,在京里不吃亏就行了。第二天,梁玉就打扮整齐,要求进宫去见梁婕妤和太子桓嶷。

梁家把这个当成了一件大事,都有话要托付。有梁满仓和南氏在,别人先不敢说话,梁满仓叫她告诉婕妤和太子,家里一切都好,还请了先生了,梁家在外面不会给他们惹事的,还让她劝劝太子,别太犟了。南氏则更关心女儿、外孙的衣食住行,叫她去问问衣裳穿着贴体不贴体,要是想穿了,家里再给做。再问问,家乡的小腌菜爱不爱吃,要不要做一点。

等他俩说完,梁大郎抢到了第一个发言,却是要梁玉进宫要小心,然后是让梁玉代为感谢赏赐。接下来就是七嘴八舌,让她代好的、感谢赏赐的……不一二足。梁九郎张了几次口,想问能不能不上学,看到妹妹的短刀,又忍了。

到最后才说了一句:“三娘啊,你带刀进宫要砍谁?”

一阵兵慌马乱,把她的刀给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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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姨出手大方,也挺得圣人喜欢,宫里都传开了。宫里上下一件大事就了解皇帝的喜好,以此来决定自己的态度。消息到了延嘉殿,李吉飞奔而来跑到门口迎接。从宫门口开始,无论何等身份、何样职事,见到她都挺客气。

一路上,梁玉问李吉:“这几天你们可好?”

李吉笑道:“托三姨的福,好得很,”又有点表功的意思,却作不经意的样子,说,“三姨的赏实在太厚了,奴婢就做主,请示了婕妤,咱们殿里分下了赏,又分了些给他们别处的。往后好方便来往……”

梁玉夸一句:“还是你周到!”

李吉脸上乐开了花:“三姨过奖了。”

两人边走边说,到了延嘉殿的时候,梁玉已经通过李吉之口,知道昭阳殿最近没有动静,徐国夫人都很安静,只是听说从婕妤的典礼回到昭阳殿之后,母女俩哭过了一场。又说贤妃那里,与妹妹凌珍珍争论过,第二天凌珍珍就回家了。然后第三天,有门籍的凌母进宫,当天回去了,前两天又来了,母女俩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然后是淑妃,与婕妤见了两回面,一起跟阿鸾玩了一阵儿,梁婕妤很喜欢阿鸾。淑妃婆媳都很客气。李吉还提了淑妃的情报:“年轻时可是个精明厉害的人呢,徐国夫人没惹动她,后来她也和气得多了。近些日子都不出来了,就见了咱们婕妤。”

接着说了宫里其他的宫妃的情况,桓琚现在宠贤妃,也不是没有其他的新宠,跟梁玉赌钱的张美人就是其中之一。还有王才人等。这其中有凌贤妃推荐的,也有桓琚自己看中的。

最后说的是梁婕妤:“婕妤现在气色极佳,就是有些挂念太子,也很想娘家。”

方方面面都说到了,却没有提到皇帝和太子。梁玉问道:“圣人和东宫呢?可是在忙?”

“可不是!忙得没空到这边来呢。圣人那儿,”李吉左右看了看,凑近了低声道,“还是凌贤妃自己跑去见的圣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在昨天。”

梁玉笑道:“你辛苦了。我姐姐在宫里十多年不假,却是住在掖庭的。有些事情,她未必能应付得了,还是要靠你们。既然皇后娘娘将你派来,就请你多多费心。”

李吉赶紧表白:“既掖庭局将奴婢派到延嘉殿了,奴婢就是婕妤的人了。”

梁玉顿住了脚,一挑眉,含笑看着他。李吉躬身,斜仰头,一副恭谨样。

梁玉忽然一笑:“拜托,拜托。”请他搀了起来。

李吉心头一块大石落地,直起身来,越发殷勤了。到了延嘉殿,梁婕妤正在,看起来比前几次见面都更有精神些,眉眼间也展开了一点。她的服饰比以前更精致了,说话也更爽快了,伸出手来邀梁玉:“你可算来了,我等好几天了。”

“就得叫你等等,”梁玉与她在榻上对坐,着手放到梁婕妤的手里,“来得勤了,就不稀罕了。”

两人说说笑笑,闲话家常,梁玉带了家里的问候,也说了请先生的事。梁婕妤道:“先生一定要请的,要教做人的道理。这宫里多少人的父兄,因为管不住自己惹下事来,叫人挂心。”

“嗯,大伙儿都这么讲呢。阿姐怎样?”

“你看呢?我这样,不好么?”

“挺好挺好的。”姐姐开朗了一些,梁玉也乐见其成,又问太子怎么样。

梁婕妤就有点担心了,迟疑地道:“听说……朝上跟人吵起来了?是不是不大好呢?”

梁玉道:“要不,见一见,说一说?”

梁婕妤道:“她现在是太子了,咱不大好跟他说朝上的事吧?不是说,后宫少问前朝的事么?”虽然杜皇后、得宠的宫妃们常吹枕头冈,梁婕妤连皇帝的枕头都没见过几回,又有点怂了。

梁玉道:“那就不说朝上的事,劝他宽宽心,咋样?总憋在心里,别把人憋坏了。”

梁婕妤道:“那好!这会儿也该下朝了。李吉啊,你亲自去看看。”

李吉心道,这见效快呀!飞快去了趟东宫,又飞快的回来:“孙顺儿说,殿下把自己关房里生气呢。”

梁婕妤拉着妹妹站了起来:“可不得了,他打小就爱生闷气,先前有大郎能劝得住他,现在……唉……”梁玉果断地道:“那咱们走。能就去吗?”

李吉道:“婕妤与三姨同去是不碍事的。”

两人到了东宫,迎接的是孙顺,迎上来叫一声:“婕妤,三姨,殿下今天又不开心了。”经他解说梁玉才知道,太子今天吵输了。盖因他才十六岁,又不是天生的读书种子,引经据典没有吵过谏官,反而惹得朝臣认为太子这样脾气可不大好,太子的帮手没引出来,谏官的帮手被炸出来了。

梁婕妤急得隔着门板叫一声:“三郎啊……”

里面一阵劈哩叭啦,桓嶷从床上跳起来,打开门,头发也乱了,眼睛也红了,吓得梁婕妤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将他推进门里,给他理头发衣裳。

桓嶷勉强笑笑:“没事。三姨来了?”

梁玉道:“你再这么作下去,阿鸾以后就不用做人了。”

桓嶷笑也不笑了,哭也不哭了,严肃认真地站直了:“三姨这是什么意思?”

梁玉道:“你们这么吵,为的是什么?还不是要拿阿鸾说事儿?她才几岁?就与一件不大好的事儿一道传出去,你叫她以后怎么过呢?”

梁婕妤理解妹妹的意思:“是哩,姑娘家怎么能叫人来回说道?”

梁玉将姐姐、外甥,都拉在席上坐下:“呐,我也不懂你们朝上的事儿,什么官儿的名字也记不住。这官司也不是我该问的。我就问你,你是为着吵架吵赢了呢?还是为了阿鸾过得好些?是为了自己面子好看呢?还是为了阿鸾得实惠?”

这根本不用问的问题,桓嶷果断地道:“当然是阿鸾!”说完,又迟疑了,“我果然是做事不周到?”

梁玉道:“这与周到有什么相干?我一天不知道叫人骂多少回,都听了,我还吃不吃饭了?听说,劝你的人说的也不能算不对,你疼侄女也是做人的道理,你就不能找个两人都满意的办法?”

桓嶷做太子虽然短,得父亲关爱虽然少,毕竟是皇子,该学的都学,还得过大哥的关照。认真想了想:“我倒可以让一步,就不知道这群……肯不肯让?被得寸进尺就不好啦。”

妥协是基本的政治智慧之一,桓嶷在这方面倒不怎么缺。可让步,得跟识趣的人让。

“你认个怂又咋样?阿鸾实惠先得了,跟那个说你的人好好说,谁都不许再拿阿鸾说事儿。你就说明白了,世上不通情理的人还是少的。他要不通情理了,你再怎么干也没人说你的不是了。你要疼阿鸾,以后怎么找不出个由头来?非得现在叫人拿她说事儿?”

通了!梁玉与桓嶷,一个生在乡野,一个长在掖庭,本质而言,其生存智慧有相通之处。一说就明,桓嶷道:“我找冯翁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