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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汤团长不仅没一把略过,还主动问她都看见什么稀罕,又问她样品准备得怎么样了,需要团里帮忙的话说一声,在座的都是老乡,都是老大哥。

卫孟喜硬着头皮应答几句,在众目睽睽之下接受这份“特殊”。

汤团长可能也看出她不愿出风头,于是收住话题,转而给她介绍身后的团员们,都是省商务厅的领导,站在最后的则是跟她一样的商户,但人家都是大型国企的一二把手和销售科主任,跟她这个民营企业又不一样。

每介绍到一位,卫孟喜就笑着主动伸出双手跟人握手,轻轻的撼动两下。

而被她握手的老大哥们,心里不免诧异——这个漂亮的女同志是谁?怎么跟唐团长如此熟稔,如此招团长待见?莫非是唐团长的亲戚或者熟人?

主要是她太漂亮了,不是那种青春女孩的漂亮,除了五官精致身材妙曼,更重要的是成熟女性由内而外散发的自信从容,这才是最吸引人的!

众人彼此之间交换一个眼色,面上全都笑得客气。

不过,前面的几位商务厅领导还正常,紧紧在他们身后的,居然是一位四十出头的女性,一身合体的西装,一头短发十分干练,五官十分普通,但气质却又十分出众。

卫孟喜和对方同时怔了怔。

等介绍完,大家各聊各的,侯烨就凑过来小声问:“怎么,你跟那个王行长认识?”

卫孟喜苦笑,见周围没人,才小声道:“何止是认识,还是冤家。”

这不就是王庆玉王大行长吗,几年前被她狠狠将了一军之后,很明显对方也认出她来了,都没正眼看她。

这人不知道是怎么着,这么多年了居然还在省级支行当行长,有王老那样的光环,居然还一点都没升职,倒是很稀奇了。

简单的说了几句原委,卫孟喜就带着侯烨过去,挨个跟团员们打招呼,一番交流下来,倒也认识了几个能说上话的。主要是别人对他们的好奇更多一点,毕竟他们是民营的,还是在外省设厂的,又是在特区深市,再加上央视广告没白打,省内报纸也上了好几次,做慈善什么的,又是第一年参加,女性,受汤团长器重并为之引荐……嗯,这buff属实是叠满了。

别说其他人,就是王庆玉,心里也有点好奇,她怎么来了?她明明记得,当年卫孟喜去贷款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以卖卤肉为生的个体户,怎么现在摇身一变成做出口的民营企业家,省内知名爱心企业家了?

这种感觉,让她心情很微妙。她承认一开始是自己先入为主,冤枉她了,那几年跟王老关系不好,也没细问过,只是逢年过节回家的时候听保姆说“小卫给送了啥啥啥”,她心里十分不舒服,以为卫孟喜就是个顺杆子往上爬的投机主义者。

可这几年跟父亲关系有所缓和,父亲也曾找她谈过话,她自己也去侧面了解过,卫孟喜真的只是送点土特产关心一下,没有借钱没有要资源,更没有抱大腿!

当然,卫孟喜可没时间纠结她怎么想的,她现在忙着跟团员们互通有无呢,有几个大单位说要从她那儿采购几批圆珠笔,支持她的业务,那肯定就要趁热打铁签合同啊,等他们过了头脑发热这会儿,后面想要反悔怎么办,自然是先把合同搞定万事大吉。

虽然她身上的buff被叠满了,但大家都是省里有名有姓的大国企,涵养和素质在那儿,即使心里好奇她跟汤团长是什么关系,面上还是很和善,很客气的。

他们聊着,侯烨和严彩霞,就在自己展台上把样品摆上,依次排开都快有两米宽了。

一会儿的工夫,鱼贯而入的外商们,开始从第一家参展团开始往里走,一般最开始和最后的都不太有优势,因为买东西的心理都是这样,刚开始觉得没看够,还不能下手,走到最后已经看够看烦了,而石兰省的展位就在中间地段,等外商们逛到他们这边,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多,快到饭点了。

大家都想速战速决,有了前面的铺垫对比,来到这边就很爽快,问了价格,就是几乎是要多少给多少,不怎么讨价还价的,彩霞在外面当小探子,一会儿跑来报,“咱们团的丝绸,丝绸卖出去啦!”

一会儿又来报,“制鞋厂成了一个大单!”

“那边的口罩厂,成交了好多好多口罩呢老板!”

她像一只猹,奔走在瓜田里,一会儿来一个,一会儿来一个,而终于在报到第四个的时候,万里文具厂展位前终于来了四五个外商,肤色黑白黄都有,她立马就不跑了,如临大敌的盯着他们。

出发之前,卫孟喜临时抱佛脚学了一点商务英语,但不多,她的英语水平还在初高中阶段,打招呼聊简单的天没问题,但涉及到商务往来就不行了,很多词汇都是专业词汇,有严格的刻度,就是侯烨自己也坑坑巴巴。

但幸好外商身边都有翻译陪同,聊了几句,有个白人女性拿起几支粉色的圆珠笔问价格,又在事先准备好的本子上画了几下,观看墨迹似乎是很满意,也不啰嗦,照着标出的价格直接就成交了一笔。

主要是龙国内的价格,换算成外币后放国外,真的算非常低廉的价格,用卫孟喜夜大学到得经济学常识来说,现在是最有利于出口的。

有她带头,其他外商也来看热闹,本来目前龙国的优势产业就是劳动密集型的,像圆珠笔这种没啥技术含量,工序又比较繁琐的产品,很多发达国家的客商都喜欢,一整天不是问价就是谈合同的,张兆明压根忙不过来,卫孟喜跟侯烨不得不去帮忙。

直到展馆打烊,四人才带着样品最后一批离开展馆。

张兆明开着车,彩霞坐在副驾驶,张开双臂,“今天咱们可真是忙坏了,老板晚上我要吃三碗饭!”

真是小孩子,卫孟喜笑,“行行行,只要你吃得下,四碗五碗都没问题。”

“我还想吃火锅,咱们让食堂给涮个锅子吧?”

卫孟喜看看时间,现在回到深市天都黑透了,食堂也下班了,“咱们出去外面吃,张大哥看着哪儿有火锅店,咱们就去。”

听说吃火锅,除了张兆明,所有人欢呼雀跃,他是正宗羊城人潮汕人,不太习惯吃辣,但卫孟喜也没忘了他,“咱们点两锅,一锅麻辣一锅清汤,张大哥回家去把嫂子和萍萍安安接上。”

几年不见,萍萍上高中了,已经长成大姑娘,个子跟呦呦差不多,嘴巴很厉害,脑子转得非常快,跟她爸爸有一拼,能在三种语言之间自由来回切换,这点自家那五个绑一起也比不上。

安安依然很腼腆,但头发长出来后,也是一个帅小伙,见到他们不用介绍就能叫人,很懂事的样子。

大家也没分桌坐,一边麻辣,一边清汤,想吃哪边涮哪边,可惜现在卫孟喜还没见过鸳鸯锅,只能分成两个锅子,手得伸长,要是能有个鸳鸯锅该多好啊。

“什么锅?厌氧锅?”侯烨好死不死听到最后一个字,好奇的问。

“没你事儿,赶紧吃,吃完还得算账。”

今天到底签了多少合同,其实他们还没来得及细算,从早到晚就没歇过,就连中午饭都没时间吃,是彩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买来罐饼干,就着展馆里的免费开水,吃个囫囵而已。

等把孩子嫂子送回家,卫孟喜他们也不回深市了,就在羊城市住招待所,顺便算账。第一天战果不错,居然签了12个单子,基本都是十万支以上的大单,所以利润很高,可以肯定,要是能把今天签的单都做完,顺利交付的话,他们至少能赚六十万,因为售价比在国内略高一丢丢。

侯烨呆呆的看着这个数字,“这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半个月咱们岂不是能拿到赚900万的单子?放心,以咱们现在的产能,不用一年就能做完。”

九百万啊,那是啥概念?!他分红就能分三百多万!

卫孟喜看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瞧你那出息,三百多万也就是你弟在港城一套大别墅而已,至于嘛?”

侯烨的好心情顿时没了,咬牙切齿,这个女人总是知道怎么让他破防。

“来来来,别生气,姐姐给你算个账,你看,现在是按接下来十四天都能接跟今天一样的单量算的,对不对?但今天才是第一天,你没发现来的外商都不多吗?等过几天,外商们采买了大件儿,更多人往里走的话,签的单子只多不少,所以你大可再加三分之一。”

“净利润1200万?”他紧张得咽了口口水。

这也太多了吧!侯烨自打出生是真没见过这么多钱,虽然去到港城后侯爱玲一直说他爸的哪栋物业值多少,哪辆车多少钱,哪件古玩拍卖价多少……但在一个内陆生内陆长没见过世面的小土鳖来说,那真的没概念。

可现在不一样,他自己分到红了,能给大姨买车子,给舅舅买房子了,金钱的购买力货真价摆在眼前,他终于意识到——“这是四百辆大黄发,是三百多套四合院,是……”

卫孟喜“噗嗤”一声乐了,“得得得,打住,可别算了,你要以大黄发和四合院为单位来衡量,那我要是告诉你还能更多呢?”

“还……还能更多?”侯烨坐直了身子,不信邪,可心里又有点期待,“怎么多?”

卫孟喜摇摇头,其实她这句是信口开河,这几年因为想参展,她一直在观察每年广交会期间的新闻报道,就以前年和去年的成交量来看,第一天一般不是最多的,她给的系数不是胡说的。

再加上,圆珠笔这种小件东西,大家都不会一来就忙着采购,都是先紧着大件的、昂贵的、重要的来,等都买够了,才会考虑小东小西,就跟他们备年货一样,都是从大到小,先紧着最重要的来。

果然,接下来几天,他们签的单子,一天比一天多,最多的时候,居然是第一天的双倍!

而侯烨这家伙,忽然从第二天晚上开始,神出鬼没。

一开始,卫孟喜也没发现,是彩霞悄悄说的,他基本每一天都不在招待所住,吃过晚饭开着大黄发就往外面跑,卫孟喜也不知道他大半夜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出去,但他一再保证不干坏事,不招惹港城顾家之后,卫孟喜也就不管他了。

成年人嘛,自己管天管地还管人夜生活啊?就是自家那几个崽,到了二十啷当岁,她也管不了这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