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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她猜,估计就是妈妈说谎话起作用了叭。

***

冬日漫长,虽然新房子已经装上了全阳城市第一台家用空调,但只有两间卧室暖和,其他地方还是冷的。只不过比宿舍楼好的地方就是干燥,再也不潮湿了,安然掏钱,狠狠的足足的买了几十斤煤球,火盆子烧得热乎乎的,再把窗子一开,也不怕中毒了。

而在这样的雪夜里,煮上一锅热乎乎的的软软的盐水花生,烤上几个大红薯,一大家子围坐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儿。

眼看没几天就要过年了,宋致远的项目终于告一段落,低温不适合战机发动机实验,他决定先给大家放几天假,等年过完再回实验室。

另一方面,他的团队里几乎所有人都是外地省份的,回老家过年,一来一回至少得一个礼拜。以前的他,完全不懂家里有牵挂的体验,可自从有了女鹅和妻子,他的春节不再索然无味。

甚至,他还想给他们准备个新年礼物。

“啥礼物?”姚刚收回差点被吓掉的眼珠子,他们木头一样的宋大工程师居然要送礼物。

“送谁?”

“安文野和她母亲。”

姚刚心说:这嘴可真够硬的,你直接说你家那口子不就行了?

倒是一旁的房平西,颇有深意地问:“宋工终于想通,准备跟家属琴瑟和鸣?”

宋致远轻咳一声。

他懂房平西的意思,他以前是不想琴瑟和鸣吗?是他想不通吗?他已经明确表达过数次那个意思,可妻子一开始是不愿意,后来是他没时间,再后来是孩子不让他臊她妈……要想天时地利人和,真的太难了。

房平西是谁呢?

那是姚刚的师兄,但跟姚刚的粗暴直接不一样,他是成精的老狐狸,心细如发,又特别长袖善舞,年纪三十不到,却已是军垦农场的场长,算阳城市里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不是吧?”姚刚后知后觉,忽然明白房平西言外之意,一个蹦跶跳起来,“宋工你不会是……做了这么长时间和尚?!”

房平西笑得老狐狸似的:“不然你以为,哪个已婚男人可以做到两个月不回家,回家也不过夜,就回去看看孩子的?”

姚刚见鬼似的盯着宋致远看,重点当然是肚脐以下。

这还是男人吗?他娶老婆干啥呀,有科研就够了,应该把他跟科研颁个结婚证才对。

宋致远坦然极了,他要看就看呗,大家都是男人,“我说真的,送她……们什么礼物好?”

他学聪明了,知道自己不懂的事可以问人,千万别闭门造车。

而且,姚刚跟妻子感情好,小日子蜜里调油,在他心目中这就是很成功的男人,值得他学习。

“你家属喜欢什么,投其所好呗。”房平西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这身衣服……你多久没买工作服以外的衣服了?”

宋致远从来不关心这种事,有穿的就行。

房平西“啧啧”两声,“那你肯定也没注意到家属多久没穿新衣服了……亏那么漂亮个小女同志,二十出头的年纪独守空房……”

宋致远不舒服的皱眉,他不喜欢别人这么说自己妻子。

“好好好我不说,你别翻脸啊,我的意思是,年轻女同志都好打扮,你给送条新裙子,送双皮鞋,再送支口红香水皮包……你要的东西百货商店都有。”

宋致远想了想,还真是,半年前妻子主持晚会的时候铁蛋就说了,他姨没裙子,他应该送她裙子。“那大概,所有,要多少钱?”

“五六十吧,普通的。”

“那要是上档次一点呢?”他咽了口唾沫,有点紧张。

总觉着,安然同志不是那种愿意将就的人,她吃的穿的要么就不吃不穿,要么就得是好的。

“那可就贵了,最少两百吧,阳城市没有,得去海城和京市才行。”房平西是京市人,家境优渥,对阳城这些就比乡村供销社好一点的“百货商店”很是看不上眼。

最少两百块,宋致远去哪里搞钱呢?

他帮独臂书记设计的大功率拖拉机已经交付成功,八百块钱也上星期被妻子捷足先登取走了,他连钱是什么感觉都没摸到。

“那个,你们能先借我两百吗?年后五月份还。”因为到时候战机成功了,702和部委都会给他一笔不菲的奖金。

“我的钱刚给家里那口子,师哥你有吗?”

房平西耸肩:“我工资还不够花呢。”他顿了顿,“你上次不是说可以再加大拖拉机马力,装上犁田机和收割机,让拖拉机一机三用嘛?你还不如问问柳福安,他要不要,要的话给你点设计费。”

宋致远眼睛一亮,是啊,别的不敢说,但让拖拉机一机三用,他是有办法的。

当即就破天荒的,主动拿起电话,给市拖拉机厂挂电话了。

***

安然可不知道他为了送她个礼物费了多少周折,她最近心情好着呢,走路都能带风。

顾慎言本来想跟她一样办厂国庆节晚会,打响上任第一枪,谁知却弄巧成拙,把总厂书记给得罪了。

“你说他怎么就不知道提前检修一下呢?咱们安姐可是事先找不同的工人检修过四五次,确保灯光挂饰万无一失的。”结果,顾慎言直接无视安然的意见和建议,表演节目的时候,舞台两边的红色布帘子上头的挂钩松了,正巧总厂书记中途上厕所回来,经过舞台脚跟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下脚,情急之下抓住布帘子。

“你猜怎么着?那布帘子居然‘夸啦’一声巨响,被他一把给拽下来啦!”

布帘子掉下来,好巧不巧打在第一排领导席位上,打翻了一排烫烫的茶杯……于是,晚会没结束,市里和总厂的领导们,就湿着裤裆,在群众的大笑声中仓皇而逃。

丢这么大脸,市里怪总厂书记,书记怪厂长,厂长当然是怪他的准女婿顾慎言同志。因为当初总厂本来以才办过劳动节晚会为由,不建议再次铺张浪费,可顾慎言竭力劝说,厂长也想给准女婿点面子,让他做出点成绩来,明年往上升才有支撑材料不是?

可他竟然办砸了!

还砸得这么丢脸,要不是宝贝胖闺女只喜欢他,谁也不爱的话,厂长直接就棒打鸳鸯了。

“安姐你那天是没看见,他脸都绿了。”陈媛媛冲另外一边空着的位子挤挤眼睛,那天安然刚好有事,请了假。

反正,晚会从计划提出到布置实施,演练彩排都是顾慎言亲力亲为,一人负责的,其他人就跟着跑跑腿啥的,有安然在跟没她在也没啥区别。

“算了,咱们少说两句吧,只要人没事就行。”

陈媛媛撅着嘴:“哼,我就要说,他还想把刘小华安排进来,我就呸了,要不是咱们工人阶级团结,差点就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你啊,说啥呢,赶紧干活吧。”

陈媛媛哼一声,忽然眼睛一亮:“安姐你看门口的是不是严公安啊,他怎么又来了?”

还真是严厉安来了,听说他要来安文野家,严斐就跟屁虫来了,一进胡同就哐哐哐往铁皮房子后面跑,他来无非就是找小野和黑花。

而严厉安来,则是告诉安然一个好消息:“有石万磊作证,她知道拐卖儿童的罪跑不了,我们用了点办法,把她嘴撬开了。”

安然其实挺好奇是什么“办法”,但也知道不该问。以前没用,那是因为没证据证明她是犯罪分子,又有上头层层施压,现在证据确凿要坐牢的,他们就有法子了。

“的确是个狠人,普通男人顶多撑十分钟,她居然撑到二十分钟才松口,你猜怎么着?”

安然哪猜得到啊,这两口子说话还挺有趣,一定要让别人猜,小孩子似的。

原来,黄老太太曾经也是侵略战争的受害者,十四岁那年穷得都吃不饱了准备出门讨饭,却被个鬼子兵给强奸了,但那鬼子兵还挺有“良心”,给了她一笔钱和粮食,帮他们一大家子度过难关,还说以后要带她回R本过好日子……这不就是斯德哥尔摩患者吗?被人强还强出爱情来了,随便给点小恩小惠就觉着是真爱了。

可惜好景不长,R军很快投降,夹着尾巴跑了,她却已经怀孕了,只能匆匆找个老实人结婚。

她怀的孩子就是何宝花的丈夫,没活几年就死了。她趁着新社会人口普查的时候把自个儿和儿子年纪给改小了,只要他们一家子不说,谁也不知道孩子是R本人的。

安然听得怪不是滋味,“那她是怎么从受害者变成……加害者,同流合污的?”

严厉安叹口气,“当年撤军的时候,R本人许诺会回来带走她和孩子,但需要交一个任务给她,就是守护好那艘沉船,总有一天他们还会占领华国……后来武士会有人联络上她,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