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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把小乡巴佬吓到了,工人十分得意,“这台电脑还是我家表叔在证券交易中心买来的,一般人买不到这东西。“

是的,这时候的电脑别说普及,就是欧美国家也非常少见,远远达不到家用的程度,因为还没有规模化生产。

安文野眸光一动,说真的,这东西就连师父老人家也还没见过,能使用的人还非常非常少,如果自己能研究一下的话……是的,她就是买回去研究研究。

安然虽然跟宋明远说话,但眼睛一直注意着这边,此时看见闺女的小眼神一下就明白了。

“要是我能算出来,随便你指一串数字,我都能算出来,你就帮我买一台电脑,价格最多只能是一万美金,怎么样?”小野像个孩子似的说话,把底牌给露出来了。

工人满口答应:“好,你说的,我要真输了我就心服口服,给你买一台,但你要是输了的话,你就大喊三声‘我是北姑’。”

小野虽然不懂北姑是什么意思,但看他笑得不怀好意,知道应该是骂他们内地人的话,或者绰号,顿时也来了气,“好,电脑只能是八千块,超出的你给我补上,因为这是代价。”

哟呵!从一万二到一万,又从一万到八千,这价砍得,还怪有脾气啊。

这小丫头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工人站起来,拍着胸脯说,“好,到时候你直接把这台搬走,差多少钱我补给厂里。”

其实心里已经笃定她是算不出来的,这世界上哪有比电脑还快的脑子呢?这丫头真是没见过市面,她还不知道电脑意味着什么。

当然,十分钟后,他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响了一次又一次,眼前这个小女孩就跟一个充满了电的人形打脸机一样,在他不相信的时候一会儿就是一巴掌,一会儿又是一巴掌,打到他都怀疑人生了。“你……你真是自己算的?”

安然指了指自己脑袋,“不然呢?”

安然在另一边,憋笑憋到肚子疼,这丫头真是,普通人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得到世界上还有运算能力这么强的人呢?不过这个工人有点自以为是的讨厌,她看着还怪解气。

“宋先生,没想到贵工厂的员工素质也不过如此嘛。”

宋明远挺尴尬,瞪了那四眼仔一眼:“小野别生气,这台电脑伯伯送你了,就当是见面礼怎么样?”

小野还真不贪这种便宜,一正言辞拒绝:“谢谢伯伯,我不需要。”我买得起哟。

“没事,你喜欢就送你了,小王快把电脑给我侄女装起来。”其实这些工人很少有本地的,几乎都是对岸来的黑工,明明自己就是大陆人,可来了几年昂港城就把自己当港城人一样,嘲笑自己的同胞是“北姑”、乡巴佬、“表叔”,还真是忘本啊。

他一直苦恼于手底下工人素质参差不齐的问题,但这也没办法,现在招工难,他倒是想招大学生来着,可在这种地方,大学生都去坐办公室,当白领去了,谁看得上这么个服装厂呢?

这时候他就不得不羡慕安然说的,他们的厂里有大学生、高中生、初中生,无论是哪一种文化水平的职工,素质都非常高,懂得尊重别人。

虽然这是安然故意说来让他不痛快的,但估计水分不大,即使没这么好,但也绝对不会比这边的差。他不由得感慨说:“要是你们的工人能来我这儿上班就好了。”

安然心头一动,眼里含笑,试探道:“我的工人过不来,但你的厂子也许可以考虑搬过去?”

宋明远笑了笑,摇头道:“不行,我的厂子是一个自由的厂子,是能充分的,最大限度尊重劳动者的工作场所,不能……”

安然面上收了笑意,心里翻个白眼。“要说自由,你们的自由是什么?最大限度的压榨剩余价值,在压榨的同时给一点比我们高一点的工资就是自由吗?”可拉倒吧,所谓的西方自由,在五十年后终将成为一场笑话。

宋明远作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在德国也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华人企业家,也有自己的自尊,老是被一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弟媳妇抬杠,他心里也不舒服,只是多年教养让他喜怒不形于色,但再聊下去似乎也没什么兴趣了,让小王把电脑给他们打包好放上后备箱,推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

安然能看不出来他的恼火吗?她还真就是故意的。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

宋明远忽然主动找上他们,给他们提供企业参观机会,还送一台昂贵的电脑,鬼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

要真是兄弟情深的话,前面这么多年怎么没听说他过问一下宋致远的日子苦不苦,累不累?

不过,这都是后话,既然他自己找上酒店认的亲,想认安文野这个侄女,那送点见面礼又有什么关系呢?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宋明远的产业远远不止这个服装厂,说不定还有别的实业,当然这只是在港城的资产,还不算他在其它国家的,他现在至少是个亿万富翁了。

一台电脑就跟拔根汗毛似的。

这么多年他在国外小有成就,却一直不回来,甚至为了避嫌都没给宋父宋母寄过一次钱,只有宋致远这个工人阶级大兄弟在替他给老人养老,现在一台电脑就是弥补他的三弟也是该当的。

回到酒店,小野就琢磨开了,把电脑打开,拿着鼠标键盘在那儿不知道鼓捣个啥,包文篮看了一会儿,觉着看不懂,就来磨安然。

“妈,我过完十六岁生日了,对吧?”

安然不知道他的具体出生日期,就连包淑英自己也说不清楚,当年安然姐姐死了一段时间,那家人才把小铁蛋送回来,留下孩子他们就一溜烟人间消失了。所以,安然某一年曾顺口说是建军节,从此每一年过的都是建军节。

安然历来一碗水端平,小野过生日有礼物生日蛋糕和红包,那文篮也是一样的,只是今年他没要礼物,说是还没想好要啥,让妈妈先欠着,等哪天他想到再说。

“怎么,现在想好要啥生日礼物了吗?”

他点点头,搂着安然的肩膀,真是个大人了呢,“我要打火机,妈你就允许我买几个打火机成吗?你放心我不抽烟,我就是买回去送人,你说我都来一趟港城了,咋说也出国了是吧?怎么能不给哥们带点礼物呢?那多丢份儿啊?”

安然觉着他说得有道理,孩子也有孩子的交际,她从小教育他们的就是,你想让别人怎么对你,你就得先怎么对别人,之所以俩孩子无论是在大院里,还是在学校,人缘都很好,也是有原因的。

见她神色松动,包文篮继续说:“妈我就知道你最懂我了,我不多买,就买十个,怎么样?”

谁知安然却摇头。

文篮脸一苦,“妈,我的亲妈诶,我可是你亲儿子,就买十个打火机回去巩固一下他岌岌可危的友谊,你怎么能忍心拒绝呢?你的小良心不会痛吗?”

这小子这半年不知道跟谁学得油嘴滑舌,连小野也被带坏了。安然打他一把,“我说不让买了吗?我是说十个太少了,至少也得买几千个吧。”

“啥?!”文篮一蹦三尺高,“妈,你,你别吓我。”

安然白他一眼,看闺女还在研究电脑,一点也没被他们打扰到,那副专注的模样跟老宋真是如出一辙啊,现在长着长着就连侧脸也有点像老宋了,果真是父女啊。

“几千只是个大概,具体多少还得看看价格。”安然这次把所有美元全带出来了,刨除花掉的和留一点买特产的,她至少有一万二的资金可以运作。

小野抬头,“妈把我的支票兑换成钱吧,拿去买打火机。”

安然不愿要她的钱,想让她存自己折子上,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财富管理意识了。

可小姑娘就是抱着她撒娇,“不要不要,反正是因为妈妈生了我这么个聪明绝顶的脑袋,这颗脑袋挣的钱就该归妈妈。”

安然被她逗笑了,只能尽快去兑换成现金。

***

说好要去看打火机,当天下午,吃过晚饭,安然母子三人就离开酒店,出去四处闲逛起来。这时候最有名的当属迎福街,这是罗湖口岸和港城之间的一个中间地带,两地的居民在这里进行物资交换,互通有无,相当于书城的自由市场,但规模比自由市场大多了,满满一条长街全是人和货。

这里最受欢迎的莫过于两大类:一类是电视机收录机等高档电器,这在内地是需要用票排队才能买到的,但在这儿,就跟不要钱一样,成堆成堆的卖。

当然,价格也确实比内地便宜些,安然不是没想过倒卖一批电视机回去,准能挣大钱。可是现在倒卖点别的监管部门都可以睁只眼闭着眼,唯独倒卖这种大宗商品属于走私的行径,搞不好会坐牢的,现在的她一没关系二没人,连口岸都过不了。

另一类就是服装,五颜六色的各种鲜艳的服装,可以说是十分时髦的,拿回书城去啥都不用说,只要说一句——港城来的,那绝对是供不应求。现在老百姓日子好过了,最稀罕的就是新衣服和一口吃的。

但衣服少了挣不了几个钱,多了的话同样是带不回去,她没人,没关系。

可打火机不一样,那是小件,非常非常小,就两根手指头粗长的东西,随身带几十个也没关系。而安然想到的办法就是把打火机跟电脑一起坐船搞托运,因为电脑太重了,无法随身携带,允许托运过关。唯一有风险的是,打火机里装着油,属于易燃易爆物品,如果处理不当的话有危险,跟电脑放一起,别到时候连电脑也给嘭没了。

当然这是发生意外时最好的状况,万一要是伤到人,那就不是钱的问题了,所以她现在也很犹豫,要是有专门的货轮或者车皮,能做安全防护措施就好了。

当然她没人没关系,想把打火机带过去还得找人。至于找谁,晚上再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把货源定下来。

安然看了一圈,卖打火机的不少,有几十个摊位呢,而且打火机的造型也怪多,有拳头状的、烟枪状的、小汽车状的、望远镜状的,当然更多的是他们在明远服装厂看到的那种电池样金属外壳的,问了一圈,价格大概在六角到八角不等,因为听出他们的北地口音,商贩说的也是华国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