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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代王入宫开?始,前去告状的宗室们也好,遭了曹阳的勋贵、官员也罢,全都翘首以待,随时准备着落井下石。

而代王也的确没?叫他?们失望,进宫不多时,天子便有所传召——且这人选挑的也好,都是被曹阳整治过的人家!

进宫的时候先在肚子里打了腹稿,待到见了天子之后,再哽咽失声、娓娓道来?,模糊掉胡作非为的不肖子孙,只讲曹阳行事何等暴虐贪婪,自?家如?何的苦不堪言……

他?们说的时候,代王便在一边听着,不时的看一看天子,目光希冀——你看,老臣没?骗你吧?赶紧把曹阳那个祸头子处置了吧!

嬴政起?初还面有疑色,甚至于主动为爱臣分辩了两句,只是众多人证出场、物证现形,他?脸色越来?越难看,目光也越发阴鸷,最终转化成?暴风雨来?临前的阴沉。

“朕将曹阳从一小民擢升为五品校尉,不意他?竟失朕之意至此,依仗着朕的宠信,出去胡作非为!”

嬴政按捺住满腔怒火,温和宽抚在场众人几句,再转向左右近侍,登时疾言厉色起?来?:“曹阳何在?还不叫他?滚过来??!”

左右小心翼翼道:“曹校尉此时身在宫外?官署当值,奴婢马上去传他?入宫见驾。”

嬴政听罢脸色怒色愈盛,神情冷厉,宛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咆哮着开?始进行无差别?扫射:“曹阳不在宫中,柴同?甫呢?其余几个黑衣卫统领呢?全都死光了吗?!”

“现在宫中直舍当值的黑衣卫统领,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朕叫过来?!”

“这群混账东西,朕不欲改先帝之制,仍旧许他?们做这个黑衣卫统领,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朕的吗?底下人如?此妄为,他?们聋了,瞎了,一点风声都没?听见,没?看见?!”

代王从天子开?始骂柴同?甫开?始,就觉得事情可能要?糟——他?也好,其余入宫的人也好,入宫的目的都只在曹阳一人,但现下天子如?此作色,连带着发落整个黑衣卫系统,这结下的梁子可就大了!

等到几位以柴同?甫为首的几位黑衣卫统领到了,嬴政迎头就是一场痛骂:“尔辈俱是无君无父之人耶?先帝令尔等分管内卫之事,乃是出于对尔等的信重,朕相信先帝的眼光,故而不改其志,虽登基践祚,仍许尔等统辖黑衣卫——”

他?一掌击在案上,神色冷凝,一字字道:“现在,尔等便是如?此回报朕的吗?!”

先前内侍去找人找得急,柴同?甫等人来?得更是匆忙,还没?有反应过来?谁死了,哭坟的人就怼到跟前了。

再这么一品——喔,是我死了啊!

当今登基不过数月,狙击皇太后在前,干翻几乎可以被称为本朝第一高门?的冯氏家族在后,柴同?甫等人哪里敢跟他?掰腕子?

眼见天子作色申斥,瞬间就滑跪在地,开?始“啊对对对您说的都对”。

柴同?甫,三朝老臣,其余几位被揭成?明牌的黑衣卫统领也都是赫赫有名之人,现在当着告状宗室、勋贵,还有几个朝官的面被暴怒的天子骂得狗都不如?,连代王都心惊胆战起?来?。

甚至于主动起?身,为他?们求情:“几位统领固然有失察之责……”

后边那句“但是”还没?等说出来?,嬴政便断然一挥手,打断了他?的话头:“须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叔祖父不必可怜他?们!”

代王:“……”

柴同?甫等人:“……”

啊对对对!

到底是成?了精的狐狸,尤其能坐稳内卫统领这一职务的,更没?有泛泛之辈,柴同?甫被骂了半刻钟,初时还觉得这回曹阳八成?要?凉,之后细细品了品天子说的那几句话——“尔等还有什么颜面继续说什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就觉察出天子的真?实?意图了。

因曹阳坏了事,他?们作为上官失察是假,想借此良机一举将他?们请出黑衣卫,独掌黑衣卫权柄,这才是真?!

《我刚进门?,就听见有人哭丧,觉得好像是在哭我,就跟着哭了两声》

《仔细听听,原来?真?的是在哭我 -_-||》

柴同?甫想到此处,初觉心惊,再一思忖,反倒释然了。

当初先帝驾崩之前,曾经单独召见内卫五部的统领,嘱咐他?们静待英主,之后他?们同?天子解释说彼时因天子尚在守孝而不得陛见,以及还以为英主便是当今天子——这当然是假的!

人皆有趋利避害之心,尤其又是涉及到天子承嗣这样的大事,一个不好,户口本跟通讯录都得丢进去,他?们怎么敢不小心小心再小心?!

当时他?们扯出这样一个由头欺骗天子,而天子显然也知?道他?们是在欺骗自?己,只是彼时朝局使然,很多事情无谓过多纠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此后柴同?甫眼见天子三两下将朝局料理清楚,暗地里便捏着一把汗,忧心当日之事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一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叫自?己九族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来?此面见天子,悬在头顶的那把剑终于落了下来?,虽然有惊,但好在多半无险。

柴同?甫毕竟机敏,原地酝酿了一下感情,适时的表露出羞愧不胜的情状,又被天子骂了几句之后,终于以头抢地,放声大哭。

“老臣糊涂,有负圣恩啊——”

他?锤着胸口嚎啕不已:“先帝临终之前,再三叮嘱,说陛下乃是他?钦定?的后继之主,虽然年?轻,但极有英主之像,令老臣常日则敬恭侍上,遇事必直言相谏,老臣一时糊涂,竟然叫人在眼皮子底下做出了这等丑事,来?日身死之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先帝?老臣失悔啊!!!”

一边扯着先帝的大旗给天子的继位合法性背书,一边顺从天子心意,娴熟的开?始舔。

其余几位统领听到此处,也明白了大半,老泪纵横,配合的啜泣起?来?:“臣等有负先帝所托啊!”

柴同?甫就在这时候,适时的提出了辞呈:“臣年?老昏庸,不堪当事,又犯下这等过失,实?在无颜忝居高位,还请陛下开?恩,准许臣辞去黑衣卫统领一职。”

嬴政见他?上道,脸色不免稍稍和缓几分,叹息着道:“何至于此?”

柴同?甫语气坚决:“臣庸碌,不敢侍奉圣君。”

如?是来?回推拉,反复三次。

天子尽了挽留之意,臣下表了忠顺之心,柴同?甫终于丢掉了手中的烫手山芋,晚上睡觉也能安心合眼了。

其余几位统领顺势请辞。

嬴政大手一挥,准了!

代王看着面前上演的这场顶级拉扯,呆滞无言。

旁边几个刚告完曹阳刁状的,也呆愣如?一群木鸡。

啊这……

我们是为什么进宫来?着?

好好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曹阳呢?!

为什么五个黑衣卫统领都□□没?了?!

代王同?天子见面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只是每一次见面,都能叫他?印象深刻。

其心机之深沉,手腕之老辣,处事之果决,还有行一步看百步之远见——

今天这事……是否也在天子的算计之中?

他?现下所担当的角色,是否就是昔日的皇太后,亦或者冯明达?

代王嘴唇动了动,好半天过去,才艰难的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此事本是曹阳之过,陛下只惩处其人便可,何以……”

“啊?”嬴政脸上流露出几分诧异,眉头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疑惑道:“不是叔祖父您主动入宫,想叫朕还宗室一个公道的吗?”

代王:“……”

代王:( ̄~ ̄;)

好像……掉坑里去了?

不太确定?,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