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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不是,”嵇朗目光深深,脸上却仍旧带着云淡风轻的笑意:“现下正是多事之秋,四方云动,各方势力在荆州汇聚,我须得留下坐镇才行。”

转头看向对面清丽灵动的赵宝澜,他声音愈发温和:“正好也可以趁这时机与你同游荆州。”

他生的清俊明朗,眉眼风流,温情款款同她说话的时候,赵宝澜整个人都要醉了。

她单手捧着自己的脸,雀跃道:“好鸭!”

嵇朗喜欢她这样朝气蓬勃的模样,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她圆鼓鼓的腮帮子,含笑道:“我刚抵达荆州,便有下属将你这些时日以来是所作所为悉数告知,当真是……”

他略微思忖了一下,意味深长道:“精彩绝伦。”

赵宝澜咳嗽了一声,坐直身体,气愤道:“很多事情都是误会,我是不得不反击的——朗哥哥,你不知道郑家人有多过分,最开始的时候我跟我阿娘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就因为几句口角,他们居然还买凶杀人,要置我三位养兄于死地,当真是丧心病狂,骇人听闻!”

“哦?”嵇朗配合的前倾一下身体,关切道:“愿闻其详。”

赵宝澜就把郑家人做的事全都给秃噜出来了,顺带着还帮郑源卖了卖惨,在他的顶头上司面前给他刷一刷脸。

嵇朗回想一下自己令人调查出来的结果,再听完赵宝澜口述的事实,当下便忍着笑意,怜惜道:“你回到郑家之后,竟受了这么多委屈?”

“是鸭,”赵宝澜叹口气,诉苦道:“他们都看不起我,不喜欢我,找到机会就欺负我,可怜的朝云每天都吃不饱穿不暖,以泪洗面……”

“……”嵇朗道:“我听子武说,他已经整治过郑家人,他们现下竟然还敢如此张狂吗?”

“唉,我哥哥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一向是老实稳重,苦楚往肚子里咽的,”赵宝澜连连摇头,道:“外人只看见他在外风光,哪里知道他在家里受了多少委屈呢!”

嵇朗:“……”

嵇朗听这小坏蛋满嘴跑火车,硬生生把黑的说成白的,实在是笑意难耐,抬手帮她续了杯茶,又道:“那外边那姑娘呢,又是怎么回事?”

“唉,”赵宝澜娴熟的叹了口气,说:“这就更是无妄之灾了。”

昌武侯统辖南方诸多州郡,荆州也是辖区之一,这种事情肯定是瞒不过他的,她就略微打了一下腹稿,然后把她跟郑氏母女俩的爱恨情仇润色过之后讲了出来,那叫一个跌宕起伏,情节曲折,不拍电影都可惜了。

旁边侍从是昌武侯心腹,关于郑家小姐的事情也是他亲自去调查的,老实说他真觉得那本调查记录不该叫《蔚朝云的荆州生活记录》,而应该改成《郑家遭遇核打击后的毁灭性灾难现场》。

郑老太太快不行了,郑武也差不多了,郑氏已经被押送金陵,邱姨娘也彻底嗝屁,郑家人分了家,整个被祸祸的残了……

现在她居然还好意思出来装受害者……喵喵喵???

不过转念一想,她倒真是个受害者,毕竟她每一次出手,都是郑家人招惹在先。

嵇朗听赵宝澜一叠声的卖惨,也不戳破,只笑吟吟的帮她斟茶,间或送一块茶点过去。

赵宝澜还是碎碎念:“朗哥哥,你不知道郑武那个妹妹有多恶毒,居然能想得出那种办法害我——还有那个蒯兴怀,真没想到他居然是突厥细作……”

嵇朗一边帮她添茶,一边温声道:“蒯兴怀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值一提,到了不还是没逃脱我们朝云的五指山?”

“是的呢!”赵宝澜洋洋得意道:“最后还不是被我给……”

她话赶话的说到这儿,才猛地发觉不对,抬眼去瞄坐在对面的嵇朗,便见他正抬手饮茶。

他动作也文雅,衣袖规整,动作舒缓,难掩几代钟鸣鼎食的贵气,慢饮一口之后,又徐徐将茶盏放下。

“最后怎么了?”嵇朗笑着帮她续茶:“怎么不说了?”

系统120:“哦吼,刺激!”

赵宝澜:“……”

赵宝澜心虚的挪开了眼睛,看着窗外,掩饰般的开始吹口哨。

嵇朗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笑骂道:“你个混账东西,现在倒是哑巴了。”

赵宝澜捂着额头,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不说话。

嵇朗站起身来,重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的昌武侯:“走吧,咱们回荆州去。”

他们一行人乘船至此,赵宝澜自然与他同行,至于庞琴安……

反正乖崽都已经在朗哥哥面前现出原形了,那就继续坏下去好了。

两个船夫见赵宝澜打算跟昌武侯同行,便去问庞琴安该当如何处置,赵宝澜想了想,便道:“那艘破船就送给她了,能回去是她的本事,不能回去是她的宿命,就这么着吧。”

庞琴安瑟缩着坐在地上,浑身衣衫都湿透了,手里边无力的拿着一只木瓢,听赵宝澜这样三言两语敲定了她的最终结果,当真目眦尽裂。

她恨声道:“郑宜静,你的心肠怎么会这样恶毒?我是你嫡亲的表姐,你竟当真要置我于死地?!”

“我心肠恶毒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今天才知道吗?”

赵宝澜诧异的看着她,说:“还有,我寻思着不是你先找人凿破了我的船吗,你怎么好意思说我心肠恶毒?感情你让人凿破我的船是心慈手软小仙女,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心肠恶毒大恶魔?”

她上前几步,两手叉腰:“he——tui!!!”

庞琴安:“……”

围观群众:“……”

庞琴安被喷了个狗血淋头,大庭广众之下被这么多人瞧着,当真是羞愤欲死。

她不会游泳,要真是被丢在这座小岛、又或者是一艘破船上,那肯定是生机渺茫。

庞琴安听那艘官船上的侍从们提过船主人的身份,知道是昌武侯当面,现下再见众多侍从众星拱月一般扈从在嵇朗身边,猜测他便是那位昌武侯,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缰绳似的,放声求救道:“侯爷救命!我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即便是有什么过错,也轮不到她郑宜静越俎代庖啊,您只看她连嫡亲的表姐都能赶尽杀绝,就知道她的心肠有多狠了!”

周遭侍从一声不发,只有几个亲近心腹侧目去看嵇朗神情,等他处置此事。

庞琴安也满怀希望的看着她。

嵇朗抬手点了点那艘破船,问赵宝澜说:“叫她坐那艘船回去?”

“嗯,”赵宝澜点头说:“船底凿了两个洞,算我回赠她的。”

嵇朗听得失笑:“那不是回到一半,船就沉了?”

“她有木瓢嘛,”赵宝澜理直气壮道:“可以往外盛水的!”

嵇朗又笑了,伸手帮她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鬓发,语气揶揄:“你好坏啊,蔚朝云。”

“我就是这么坏,以后说不定还会更坏,这辈子都改不了了,”赵宝澜往后躲了一躲,背着手,认真的同他说:“朗哥哥若是想救她,那是你心慈,我没什么好讲的,只能说咱们不是一路人。”

嵇朗摇头道:“真是个坏崽。”

赵宝澜一抬下巴,说:“我高兴。”

嵇朗伸手绕过她的腰,抓了她的一只手握在手里,不轻不重的在她掌心里挠了下,轻轻说:“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系统120:“欧耶!”

赵宝澜兴高采烈:“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