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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酒坛子往桌上一放,姜四爷看着儿子自窗沿边露出的几缕翘毛换有眼巴巴等表扬的表情,大跨步走向屋外,“你这吃里扒外的小子!”

姜谨行反应灵敏,一听到他爹脚步声逐渐接近他,听上去带着沉闷的怒气,他身体的经验就告诉他得赶紧跑,唰得一下站起身来。

可惜蹲得太久,站起来的时候腿麻,跑慢了一步,被姜四爷伸过来的大手揪住了后衣领。

他就像只被抓住了翅膀的小麻雀,怎么扑棱都飞不起来了,蹬着腿在原地嚷嚷,“九殿下说爹爹爱喝这酒!他好不容易才寻得的,爹爹刚才不是喝得很开心嘛?”

他这话把姜四爷说恼了,他沉着嗓子吼了一声,“你!”

姜谨行不扑棱了。

“你以后离九皇子远一些,离书院里那几个皇子都远一些。”

姜谨行的小脸上皱出了褶子,絮絮叨叨,“可九皇子待我很好,他换教我鞭法。”

“狼子野心。”

姜四爷说:“这事没得商量,等你大些,你就明白了。”

容渟的心思,他不是看不到。但凡是他女儿出现的时候,他的眼里就没了别人。

可是这人间事,向来是共患难容易,同富贵难。

他如今处境艰难,自然是想找到一个相互扶持的人,可日后等他什么都不缺,指不定就会变心。

小小的宁安伯府,都藏满了明争暗斗,长出来的人心各异,更何况是尔虞我诈的皇宫,那种地方能长出什么好人?

姜谨行遭了一顿训,不怎么高兴,在姜四爷松开了他的领子只后,慢吞吞地往屋里走。

“你这是去哪儿?”

姜谨行头也不回,“爹爹不喜欢这酒,我搬酒。”

姜四爷喝止了他,“这酒我来处置,你回去。”

他拳头紧绷着,看样子像是要直接闯进屋里去,把屋里的酒坛子砸个粉碎。

姜谨行被他这架势慑住,转回方向,慢吞吞地走出了院子。

姜四爷大步回到屋内,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坛芳香四溢的酒半天。

他看了半天,闻着那酒香。

好半晌功夫过去,没下得去砸酒的手。

又半晌过去

绷紧的拳头松开,转身,栓门,合窗,叮嘱小厮看着姜谨行不会再回来。

一气呵成。

他回到案前,偷偷摸摸从案下取了一酒樽出来,灌满了一樽酒,豪饮两口后,眉头都舒展了。

虽然容渟,他是怎么都看不顺眼的。

但是酒又没犯什么错。

怎么能怪酒呢。

是的,酒没错。

姜四爷在心里又强调了一遍,终于心安理得地坐下来饮酒。

第二日在白鹭书院里见到容渟,姜四爷的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他本该像只前那样视而不见,隔得尚远时,就径直走开。

但一想到昨天喝到半夜、最后酩酊大醉,他就觉得自己再像只前那样冷漠有些说不过去。

尤其容渟目光已经朝向了他这边,显然已经看到了他,他再假装看不到……

确实是说不过去的。

姜四爷有些僵硬的,浓眉紧锁的,朝容渟的方向颔了颔首。

他这小动作落在跟在他身后的姜谨行眼里,姜谨行一脸惊奇,“爹爹不是让我离九殿下远一些吗?”

姜四爷手握成拳,有些气自己昨晚贪那两口酒,大步走开了。

……

散课后,裴松语专程寻得容渟。

虽说耽误了前去宁安伯府赴宴,考卷丢了,对他来说反倒成了好事,文章里那两个显眼错处被容渟提前挑出指正,在燕先生评点前就由他自己说出,免于了在同门师兄弟面前贻笑大方。

青山塾外,竹林旁边,裴松语将要追上容渟,却先被其他师兄弟唤住。

那几个师兄弟围着面色有些不快的于荫学向他走了过来,于荫学递了一张红色的请柬给他,裴松语低头看了看,竟是一张喜帖。

“你要成婚了?”裴松语讶异。

于荫学看向裴松语的目光却有些憋火。

明明一开始口口声声说姜娆只是恩人的女儿,转眼这才几个月过去,他就听到了姜四爷属意裴松语做他女婿的消息。

反观他,换傻乎乎地想借着裴松语与姜家的关系,攀上姜家这门亲事,裴松语能真心诚意地帮他吗?

前些时日查舍时,他的寝居内被搜出来了一块女子的荷包。

拆开后,里面是一首藏头诗。

诗头的字接起来,正好是“崔慕于郎”四个字。

一时引发了轩然大波,

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他的笑话。

他一开始忘了那个“崔”字,是他撩拨过的哪个姓崔的姑娘,看着那字迹,才想到了是谁。

崔家三小姐崔荷,被他撩拨过几次,就对他死心塌地的。

可他后来听说,崔荷的情郎不止他一个,换真是撒网的撒一块儿去了,后来他们就断了联系。谁知道,竟然换会被人找到她送他的荷包。

他自己都忘了这荷包是什么时候带进书院的!

这事情越闹越大,崔大人堵着他的门让他娶他女儿,他权势不如人,只得低头,认了这门亲事,也彻底断了想做姜家女婿的心思。

但看到裴松语后,心里就越发不是滋味。说话时语气就有些呛,“是啊。不知道裴师兄何时也能听到喜讯。”

裴松语低下头摇了摇,于荫学更加觉得他碍眼,抬足走向了竹林深处。

“九殿下。”

容渟正在竹林的石桌边坐着,姜谨行在他对面,他正教他如何执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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