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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人时隔七日, 终于又回到京城,宁姐儿这一路还是有些激动,闻氏则是满目忧愁,回到京城, 她又想起去世的先帝跟长子, 这种痛, 即便过去十几年,每当想起,依旧会痛不欲生。

只不过闻氏并未表露出什么来, 只是把芫姐儿抱得更紧了。

芫姐儿是长子留下的唯一血脉。

芫姐儿今年也差不多十岁,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眉眼都像极了自己的父王,小小年纪,眉眼已透露着惊艳,待到大些, 必定也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小姑娘依旧还记得当初还在襁褓中的弟弟被活生生在她面前摔死, 还有推开母妃的房间,被吊在白绫上的母妃。

这是她一生,挥之不去的阴影,对于京城, 小姑娘的惧意大于激动,她害怕那个皇宫。

小姑娘心生惧意, 抱紧外祖母。

其实她更想跟自己的叔母乘坐在一辆马车,三岁被发配边城, 是叔母做美味的饭食, 一点点把她养大, 叔母在她眼中, 就是母亲一样。

这一路上,许沁玉其实也有些激动,但她更多的是忐忑,对以后生活的不安,如果能够留在京城,爹娘肯定不愿意她回到西南,到时候她要不在京城也开个饭庄?

若是爹娘不愿让他离开,留在京城,距离他们近些也有,自己占据了原身的身体,她也想弥补给原身的爹娘。

正月初五这天晌午,马车终于京城,许沁玉忍不住挑开帘子看了眼,瞧见巍峨的城墙,京城的城墙比饶州城的城墙还要高大,巍峨雄厚,仿佛一睹翻越不过的天墙,可四哥却越过这样的天墙,仅仅用了一年时间而已。

许沁玉深吸了口气,攥紧手心。

马车朝着城门而去,因着京城才发生宫变,进京的都要盘查,几十个侍卫拥簇着三辆马车进城,声势有些浩大。

即便这些黑甲侍卫身上穿戴的黑色盔甲,守城门的官兵也未让人通行,霍叶过来,取出个令牌,见到令牌,官兵们放行,一行人顺利进到城内。

许沁玉从进城时就挑开帘子好奇地张望,这会儿也未放下帘子,进了城,就见道路更加宽敞,街道两边的房屋也都是青砖瓦房,再朝着前面看过去,几层阁楼高的建筑随处可见。

城内来来往往的行人亦不少,都面上带着笑,忙着自己的,对于几十个侍卫跟三辆华丽马车进城,也是见怪不怪。

京城里头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百姓们却依旧神色如何,也没有畏惧之色,显然四哥打进京城的时,并没有欺负百姓。就连马车路过茶摊时,也听见茶摊上的客人正在说着,“谁能想到,这起义军的首领竟然是竖王,竖王当初被发配边城,竟隐忍好几年,也幸好竖王殿下起义,不然太后跟盛元帝当政,咱们老百姓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再说人家竖王也不算起义,人家那是名正言顺讨伐乱臣贼子,当初可是伏太后把先帝给毒死的,先帝早立了大皇子为太子,哎,可惜这诏书,到现在才昭告天下,大皇子当初死的极惨,满门就剩个郡主……”

“可不是说,伏太后跟盛元帝那是逆贼,先帝都给她毒死了,真真是最毒妇人心。”

“还有那汉东王,汉东王抄家时候我也过去瞧过,抬出来一箱箱的金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金子,似乎全天下的金子都藏在汉东王府,就这么几年时间,他都贪了多少?还说国库空虚,可不是空虚,全跑他们姓伏的口袋中去,难怪要压榨咱们老百姓,赋税一交,饭都要吃不起……”

许沁玉听着越来越远的议论声,这才轻轻放下车帘。

马车就这样一路来到皇宫里头。

许沁玉紧紧攥着掌心,要见着四哥,她心里头不知为何,也开始紧张起来,一会儿见了四哥该说些什么?

很快,马车停了下来,有宫婢过来打开车帘,在面前放下绣凳。

许沁玉瞧见那精致花纹的绣凳,也舍不得踩,从旁边蹦了下来,然后扶着宁姐儿一块下来。

宫婢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公主,还请主子们随奴婢们回寝宫洗漱歇息用膳。”

宁姐儿被发配时已经十岁,半大的小姑娘,现在的宁姐儿差不多十八,只是住了十年的皇宫,她再次回来,也只剩余陌生,宁姐儿本想跟四嫂待在一个宫殿,可想到四哥让人匆匆把她们接回京城,肯定也是想念四嫂。

一会儿四哥忙完,肯定最先过来看四嫂,她待在旁边也不好。

宁姐儿跟许沁玉说了声,她先过去自己寝宫。

许沁玉忙说,“宁姐儿先过去吧,一会儿洗漱好,我在过去寻你们。”

许沁玉也跟着宫婢过去寝宫,她没进过宫,以前也就看过一些宫殿的遗址,很是荒凉,但此刻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许沁玉四处好奇的瞧着,旁边的宫婢一直低着头,半点都不敢胡乱张望这位皇后。

她们可是知道,当初盛武帝在朝堂上,可是曾言,自己此生只会有一位妻,一位皇后,后宫不会再有其他女子,朝臣们震惊,就连宫中所有的宫婢知晓后都无比惊讶,却也对这位帝王更加信服崇敬。

既新帝登基,自也有了封号,新帝称盛武帝,年号武安。

盛武帝登基后,朝堂之上,除了处理伏太后跟盛元帝的人,还有其他一些赋税之事,另外朝臣们最担心的自然是盛武帝的后宫还有子嗣。

因为自打盛武帝一个多月前登基,京城里头的世家重臣侯爵们就把盛武帝在边城那七年的事情打听的清清楚楚。

知道盛武帝跟皇后这七年是如何度过的。

这些年,盛武帝在外忙着大业,是皇后娘娘靠着一个小吃食摊子养家糊口,慢慢赚了银钱,开酒楼开饭庄,听闻皇后娘娘在边城赚了许多许多银钱,富的流油。

也正因如此,许多人不相信盛武帝是真心爱自己的原配才立下此生只有一位皇后的誓言,都觉得他是因为这种恩情才如此的。

不过目前每日早朝,朝臣们也不敢再劝说盛武帝扩充后宫,打算等过些日子,朝堂上稳定了再说。

许沁玉跟着宫婢们来到一座宫殿前,她抬头看了看,武安宫。

许沁玉愣了愣,路上时候,霍大统领跟她说过,说四哥现在是盛武帝,改了年号叫武安,既以年号命名的宫殿,应该是四哥住的宫殿吧,宫婢们竟把她直接带来了四哥的寝宫。

进了宫殿,十几个宫婢伺候许沁玉洗漱。

许沁玉有些不自在,洗漱时还是把宫婢们都给叫了出去。

不得不说,宫里头的确是奢华,就连洗漱的浴池都是白玉砌成的,但许沁玉更想念她在西南的温泉,像这样舟车劳顿时,去温泉池子里头泡上一泡,一身的疲惫就能缓解大半,再睡上一觉,醒来后神清气爽。

许沁玉洗漱好,换了身衣裳,回到寝宫,她也的确困乏,简单吃了些膳食就打算睡会儿。

皇宫里的御膳还是很美味的,她吃过后,让宫婢在外头守着,自己进到寝宫里头歇会儿。

不知何时,许沁玉是被人亲吻醒的,她察觉出是四哥的气息,顺其自然的抱住四哥,“四哥,你什么时候回的?”

她睡得有些懵,还以为是在饶州城外的宅子里,四哥跑商突然回来。

等她说完这句话,人也清醒一半,这才睁开眼,光线昏暗,四哥正低头望着她,她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四哥的脸,还是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裴危玄轻笑了声,知道玉娘肯定是睡懵了,以为是在西南时,他夜里跑商才归家时。

“四哥。”许沁玉都忍不住笑了笑。

裴危玄嗯了声,又握着玉娘的手,低头亲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许沁玉有些快呼吸不上气,四哥才终于起身。

“可饿了?”裴危玄问道。

许沁玉这才察觉自己腹中已是饥饿,她朝着窗牖外看了眼,天色都已经擦黑,她睡了有三个时辰。

许沁玉的确有很多话想跟四哥说,正好边吃边聊。

“好。”

等宫婢们端着晚膳入了寝宫。

就是简单的四菜一汤,份量刚好够两人吃。

用膳时,裴危玄让宫婢们全都退下,帮着玉娘盛了碗汤,“玉娘先喝汤。”

宫里御膳房做的吃食没有玉娘做的好吃。

两人吃着饭,许沁玉忍不住问道:“四哥,先帝留下的诏书一直在你这里吗?”

四哥从未对她们说过这事儿,她也是挺好奇。

裴危玄道:“不是,诏书一直在宫里,交给我养的那几只宠物,它们保管的很好。当初父皇立大兄为太子写下的那封诏书,我见过……”只是那时候宫里都是太后的人,他无法把诏书带出宫,就给了自己的几只宠物,攻到皇宫时,他吹了笛,金雕就把他交给它们的诏书带着飞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这封诏书,没怎么费力就攻了进去。

许沁玉知道后,忍不住有点惊讶,想必伏太后跟盛元帝怎么都不会想到,他们想要寻到的诏书竟一直在宫里。

应该也是他们知晓先帝要立大皇子为太子时,才终于下手把先帝毒害。

许沁玉笑道:“等以后有空,我过去看看四哥在宫里养的几只宠物。”光是听四哥这么说,她就知晓这几只宠物肯定跟白玉墨玉一样聪明。

墨玉之前都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她睡觉前墨玉也趴在外头。

这会儿没瞧见墨玉,不知道跑到哪去了,不过许沁玉也不怎么担心就是了。

裴危玄望着玉娘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闻言道:“玉娘,二月初一是个好日子,可举行封后大典,那一日,我也想迎娶玉娘,可好?”

许沁玉怔住,没想到四哥会突然说这个。

见她愣住,裴危玄的目光一点点沉了下去。

从玉娘方才的表情还有那些话语中,他就察觉出玉娘对他的一丝刻意的疏离。

他甚至知道玉娘在担忧什么。

玉娘不是这里的人,玉娘不接受一夫多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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