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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长一队的骑甲与车马, 拥护着卫觎与簪缨出建康,京郊四野,棘草红枫。

行出几里路, 忽有探卫上前来报,说后头有一辆马车一直不紧不慢地跟着,却是傅则安。

卫觎随意转眸看向簪缨,意为凭她做主。

簪缨心情正觉舒旷, 自马上回头,只见长长队列, 不见其后车影,便随口道:“这路也不是我的, 随他去, 不必理会。”

只要他不招惹到她眼前来, 簪缨也没空闲和陌路之人瞎耽误功夫。

她轻执着缰绳,侧头问道:“小舅舅, 这匹坐骑叫什么名字?”

幸好卫觎没有像对待那匹白狼一样, 回她一句马要什么名字,耐心地答她:“扶冀。怎么,可是骑累了?”

一匹充分磨合并肩作战的战马, 对于一个战士来说,往往比自家亲媳妇还要宝贝,休说借与人骑, 便是被人碰一下,马主人都会呲毛。更别说卫觎这位冲锋陷阵大司马的坐骑,必是在千百头马种中选出的神驹。

正因如此, 他竟将爱马轻易地让给另一人骑, 才会引起全军的惊讶。

而簪缨本就身架小巧, 驾驭这样一匹高头大马,样态悬殊,更显得那片红影纤嫋秀致。

她小声道:“扶冀好像不大喜欢我。”

她骑惯了她的汗血马,知道马儿与主人心灵相通是何等自如,哪能感受不出坐下宝马的不情愿。

卫觎一笑,看了那倔种一眼,心道这便算是温驯的了。“放心,左不会摔着你。”

好在他们不是一路骑马去京口,到了清川渡,有早已备好的帆船停在岸边。

卫觎命全军沿原定路线驾马先至北府,自己陪着簪缨弃马登舟。

面对女孩微诧又晶亮的眸光,卫觎喉头微滚,按捺住抚她发顶的冲动,道:“你不是没坐过船吗?”

是啊,一个在江左土生土长的人,长到这么大却从未坐过船,哪怕昔日皇宫西池上的龙舟,因庾皇后多番说近水危险,簪缨都没有机会坐上一回。

她扶过卫觎伸出的那只手,小心登上木柞甲板,脚底微晃,感觉新奇。

红衣少女走到船头栏杆处,放目见夹岸山壁有如千仞之高,江水翻涛,两岸猿啼,眼界为之一宽。

又闭目感受了一阵扑面而来的潮润江风,簪缨方睁眼对卫觎笑道:“我不晕船!”

跟随自家小娘子登船的一批人,听见这声天真可爱的感叹,皆会心微笑。

杜掌柜拿出一张黄符交给簪缨,笑眯眯地说:“旧时俗,渡江时用朱砂写‘禹’字佩在身上,可以免除风涛。小娘子初次乘船出行,不妨带着。”

簪缨接过看时,果见那平平无奇的红绳黄纸上,有一个朱笔所写的禹字。禹王治水,功耀千古,比山水祀神来得更得人心。

她便妥帖地佩在腰间。

任娘子与春堇等婢子便进船舱里去收拾。

其实走水路去京口,虽比不得快马加鞭行得快,却也是顺江流而下,最迟傍晚就到了,不会在船上过夜。

但哪怕小娘子只在船上逗留一日,她们也会将船室里布置得香香软软的,好让小娘子舒适。

沈阶等人自去船尾处的舱室安置。

簪缨第一次见船行水上,风帆鼓动,难免贪新奇,站在甲板上多欣赏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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