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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未央我就是北燕最大的王,行走三巷街头, 我就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救世主大早上起来, 就趴在窗户上对着元宝河发神经, 他说他是北燕最大的王, 北燕最大的王坐在一边儿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就笑眯眯的看着他说:“编!继续编啊?”

江鸽子摸摸鼻子,颇不好意思的说:“就记得这两句,我觉着吧,我比那和尚还是有气魄是不是?”

俞东池无言以对, 不过看到江鸽子情绪慢慢回归正常,他还是高兴的。

江鸽子这段时间心理一直不算正常, 他会做恶梦, 会半夜起来吃东西,看书, 浇花,总之他就是睡不着。

他毕竟曾生活在一个平和温婉的国度, 即便当年东岸死了那么多人, 那也是魔魇无意识的恶, 这跟看到佛偈艾利那么多活人生受罪是不同的,人为的恶才是最可怕的。

其实这就是个没啥见识的娃儿。所以他从山上搬下来陪在他身边。

看到这人大早上有兴趣瞎咧咧了,那就是大好了。

俞东池拿起一边儿的笔,顺手写了一行字儿。

不负如来不负卿。

江鸽子看到这里,就一拍脑门儿叹息:“对对,就是这个, 我们班女同学的言情小说上老有这个词儿……”

俞东池无奈的也拍他脑门,江鸽子笑着躲了。

笑闹间,戚刃跟周松淳各自捧着三个缎面儿精装扁盒进屋,因为相互惯熟,周松淳便放下东西自在的埋怨俞东池:“您啊~如果您不打搅,我们今儿就能听到一首流芳千古的好诗歌了。”

江鸽子闻言脸上有些囧。

周松淳一脸神往的看着院子叹息:“多么美的词儿,没有杆子爷的气魄是写不出这样的东西的,啊!行走三巷街头,我就是时间最美的情郎……”

俞东池耸了一下肩膀,看着江鸽子揶揄到:“是啊,你们杆子爷多了不得,人家还有个热爱红豆的唯女王,还有一套沾染王气的好家具在我的博物馆放着呢。”

有些事儿不提不尴尬,提起来么,真是尴尬的就要人命了。

江鸽子老脸一红,臊眉耷眼儿的岔开话题,好干瘪的说:“咳~恩!那~那是什么?”

他问他们捧的这个盒子。

戚刃双手揭开其中一盒的盖子笑着回:“您忘了?这不是您给薛班主定的演出服么?才将飞艇站那边刚送来的,这可算是赶上了,晚送来一天,就跟老班主错过了,您看看,这手艺,这做工也就是中州老铺了!”

江鸽子闻言惊讶:“这么快?”

戚刃绝对骄傲的回答:“那当然!这可是您的单子,那边现在搞传统的还有几家能接到这样的大活儿?您要的东西,插队也得先紧着您不是!”

翻开精致包装里的洒金防潮纸,细柔莹蓝的细绢上,一只振翅欲飞的仙鹤便露了出来。

戚刃带起白手套,双手小心翼翼的捏着这件薄如蝉翼的外纱抖开。

这件罩衫的仙相便彻底显露人前。

可~真好看啊!

绢纱是莹蓝色的,薄却不透,它有着难以言喻的丝滑垂感,不上人身都带着足够的仙气儿,并且它是整体纺织而成,衣服该有的接口处竟一个接口都没有。

它的右肩是银白的祥云花样的,衣摆前后各有四只体态各异,姿态傲然,翩翩欲飞的仙鹤。

俞东池当然识货的,他只扫了一眼便笑着说:“齐织楚绣,这是给薛班主置办的?挺好,也就他配得上这种衣裳了。”

没错儿,薛班主气质自带仙气儿,这衣裳给江鸽子,就是给他都穿不出精髓来。

毕竟每个人的内核都不一样的。

江鸽子仰头有些得意的说:“可不是,齐织楚绣还要加个鸽设计,哎呀,我好歹也是拿了金奖,给北燕点亮星星的艺术家呢!”

俞东池稀罕他这股子小骄傲的样儿,就看着他笑,他肚子里还有一句话,惹不起人家,恩……就没敢说。

齐织楚绣鸽设计,江吃饭早起烤烧鸡,这都是仙鹤它家的家务事儿,禽类!

满满的六大盒衣裳,说白了就是一整身儿,里外六层的高定演出服。款式是九州老戏服跟地球华夏汉服款的结合体。

而就这一套东西,中州最好的传统绣庄停了所有的买卖,上下忙活了二十天。

至于钱的数目,江鸽子压根就不问。

看完衣裳,江鸽子又翻身跑上楼,拿了一挂三颗红玉平安扣打的长结下来,他对着衣服一比,觉着更加满意了。

戚刃看他高兴,就故意夸奖说:“那头成品一出来,绣庄的老先生还问呢,说这款衣裳的设计卖不卖?他们出百贯……哈,我一听就打电报回绝了,百贯?千贯都没得谈!!”

江鸽子很吃这屁了,他连连点头,又想起一件事来,就问戚刃:“眼罩呢?眼罩呢?那个最重要了。”

戚刃听他问眼罩就有些别扭了,他吭吭哧哧的说:“您……您还真的让老班主带那个?”

江鸽子闻言翻白眼:“什么话?我这个设计眼罩是精髓,你赶紧拿出来。”

戚刃看看周松淳,周松淳也是一脸遗憾,到底无奈的点头唠叨:“好么,这眼罩一戴,一百贯变一贯了!”

江鸽子哼了一声:“我高兴,赶紧拿出来!”

实在没办法,戚刃只好从自己口袋里取出一个小锦盒,只是这东西到了口袋边儿,他又犹豫了。

他紧紧握着盒子,要给不给的哀求:“殿下~!”

江鸽子一把夺过小锦盒,取出里面的眼罩左右看看,心下十分满意,他还试戴给俞东池问他:“咋样?我这设计无敌了吧!”

伟大的北燕大皇帝一看,扶着身边的矮几就笑了起来。

真他三千里外表姑姑的搞笑,那眼罩上竟然绣了一双好大的,睫毛好长,眼神很是无辜的一对大眼睛。

如果用地球话来形容,那就是萌萌哒啊,萌萌哒!

“真的~让薛班主穿着这身儿,再戴上这个眼罩去邓肯?”

进门的连燕子身体都僵了,这好笑是真好笑,没得这样戏耍老人家的,他无声的谴责江鸽子。

江鸽子却坦然的把眼罩解下来,妥善放好后才笑着说:“没事儿!反正老先生也看不到。”

说完他小心翼翼的合起盖子,声音放缓说:“前儿他排完节目跟我说,他其实不想弹琵琶了,街里老听这个都厌烦了。他就想讲个特别有趣儿的笑话给老街坊们听……其实,他就是不想我们难过吧?”

连燕子沉默了。

片刻,他抬头对江鸽子说:“要不~我送他去邓肯吧,如果有意外~我就带着他回来。”

带着他的魂魄回他的老戏台。

江鸽子感谢的看他,最终点点头说:“好,老人家的后事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份内的事儿。”

双日子的清晨,三巷后街是不开放的。而这个时间老街坊们会从家里出来,哪怕就是互相打个招呼,吹个牛逼,换个家里的吃食,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了。

其实大家心里清楚,这一代人兴许还会来往,然而随着黄伯伯那一批老人慢慢从世上离开,传统也就是半强迫的一种世俗压力了。

江鸽子在这天清早顶着自己的干土发型,带着连燕子,戚刃一起去大戏台下送薛班主出行邓肯。

等到他们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老街坊们都默默的在门口候着了。

薛班主要远行了,他会在今天下午搭乘去中州的直达飞艇,到中州与九州代表团会和,他们会一起穿越半个盖尔去邓肯,参加那边的全球传统音乐艺术大赛。

也不知道老先生能不能入决赛,毕竟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传统音乐,可苏格兰风笛就是再有意思,华夏人也觉着自己家传统竹笛声有意境。

薛班主的铁琵琶再好,人家国外的裁判能不能喜欢那还是个未知。

可万一路老先生进入决赛了呢?那就会是长达半年的赛事了。

老先生身体能不能扛的住,能不能坚持到最后,江鸽子知道,俞东池知道,连燕子更知道。

他的生命力,其实已经很薄弱了。

只是他性子钢,他是死也不露怯的。

要江鸽子说,这就是个典型的狮子座,还是那种特殊的暗黑狮子座。

邓奶奶怀里抱着个布包,见到江鸽子倒是没悲伤,她笑眯眯的说:“杆子爷啊,您起得早啊,我还说您可得睡一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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