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咆哮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黑色脚掌立刻被收了回去,树叶又是一番惊慌失措的窸窸窣窣,因为活动导致枝叶的姿态改变,天衣无缝的遮蔽就被打破了,有两只耳朵从缝隙里登了起来,顺着耳朵往下看,还能看到两只金黄色的圆滚滚的眼睛。

安澜:“……”

小伙子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藏得很好?

即使再见多识广,她一时半会儿也被对方给震住了。双方陷入了大眼瞪小眼的状态,过了片刻,仿佛意识到她没有进一步的进攻举动,黑豹扭扭捏捏地转移方位,把身形完全地暴露了出来。

这是一只很壮观的美洲豹。

光从体型来看它敢跑去和老父亲叫板也不是没有依仗,而且那一声乌黑的皮毛油光水滑,从头到脚基本上看不出破损和纠结,说明在它独立生活的时间里从没受过严重到会留下永久印记的伤害。

特别能打?

还是特别能跑?

从它刚刚从老父亲手下全须全尾地溜出来这点来看,恐怕后者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过也是,不管是年轻的猫科动物还是犬科动物一般都比体格达到巅峰期的壮年同类更轻盈,这种轻盈在雨林里更是如鱼得水,甩不开差距才有鬼。

安澜现在差不多把她先前对黑豹的猜测都推翻了,这种特殊到有既视感的毛色,加上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很诡异的行为方式,让她对这头黑豹的身份有了一个非常可信的推断。

但是她并不打算直接上去认亲,只是稍稍放松了警戒的姿态,由蹲伏改为蹲坐,玩心大起地继续咆哮着,胡须因为表情的凶恶而拧作一捆。

这回黑豹没有像刚才那样警惕地缩爪子了。

它瞪着那双圆溜溜的眼睛,仔仔细细地朝着树枝上打量,不知道是为了配合演出还是已经找到了什么切实依据,也没有摆出常规的认亲操作,反而伏下身体在地上敲了敲尾巴。

安澜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不其然。

下一秒钟,这只巨型美洲豹就从地上弹射起来,三两步蹿到树干上,爪子牢牢抓住粗糙的树皮,一边呜呜嗷嗷一通乱叫,也不知道在叫什么,一边以一种和体型不符的矫捷如履平地地蹿了上来,越蹿越高,越蹿越高……

这棵树载不动两只豹啊!

安澜背后的毛都要竖起来了,赶忙抬头寻找可以使用的出路,又低头估算自己和地面之间的距离,本想直接下树,但是想想咽不下这口气,恶向胆边生,趴在树枝上探出一只前爪就朝着底下糊了过去。

黑豹……翻了个白眼。

此时此刻它脑袋里估计装满了恶作剧,哪怕险些被巴掌糊都不忘初心,硬是要跑到树枝上来,说不好是要来打她还是要来亲她。

两只成年美洲豹——而且都是大体重的美洲豹——对这根可怜的树枝来说简直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再加上后来者一爬上来就开始激烈地挥舞喵喵拳,树枝先是不堪重负地摇晃了一会,最后在两只大猫的攻防战中可怜巴巴地噼啪作响,给出了罢工讯号。

早有预料的安澜在听到不详的断裂声时就后腿一蹬从高处飞了下去,这点高度还不足以对大猫造成伤害,落地时顺着力道一矮身体,连滚都不用滚,就稳稳地站住了。

另一只美洲豹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只听“咔嚓”一声响,整根树枝从中间断成“7”字型,直接把蹲在上面的不速之客甩了下去。黑豹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在半空中调整身形,勉勉强强做了一个落地姿势。好不容易站稳,一根带着无数叶片的分叉就从顶上掉了下来,噼里啪啦地把它罩在了下面。

安澜想笑。

黑豹像被雨淋湿的大狗一样抖动皮毛,让叶片和木头碎屑如同真正的雨点般朝四面八方乱飞,栽落在泥土中,碰撞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她能看出来这家伙正在竭力保持自己云淡风轻的状态,靠着那身黑皮撑面子,实际上可能已经在思考该怎么用脚爪在雨林的地面上抠别墅——这就更好笑了。

身上的东西还没抖干净,顶上又是一阵扭曲的“嘎吱”声。

还没完全折断的树枝因为重力的拉扯终于完全折断了,又是一大丛枝叶落下来,这回倒没敲在黑豹身上,只是敲在了地面上,可伴随着这声沉闷的“咚”,它下意识地抬起前爪,似乎是准备去抱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彻底破功了吗?

安澜又想笑了。

真是的……都三年过去了,怎么好像一点都没有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