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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是最危险的狩猎场所之一,也是回报最丰厚的狩猎场所之一,现在好好学习抓鳄鱼的技巧,将来两只小豹子自己出去闯荡,只要打一片沿河的领地,就能舒舒服服地讨生活。

再说河里还有其他生物。

两只小豹子把岸上那些杀猫于无形的危险源都认了一遍,可是对水里的危险源还一无所知,正好趁着训练的机会教一下。

安澜起初是这么想的。

结果也不知道它们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太差,别家亚成年整个学习阶段都碰不到一次的险情竟然接二连三地往外冒。

东区池塘里碰到了一次毒蛇,北区溪流里碰到了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游过来的食人鱼,甚至还碰到了一次电鳗。

当时安澜脑袋后面的危险雷达简直是在尖叫报警,好在电鳗针对的不是亚成年美洲豹而是凯门鳄,后者咬住了它的尾巴,然后被电得外焦里嫩、肚皮翻起,怎么看都是原地升天了的模样。

在碰到过电鳗之后清净了半个月。

诺亚和安澜觉得再离谱的运气数值这会儿都应该变回常态了,没想到一个月之后,两只亚成年又经历了一次生命危险。

那天下着小雨。

林登小组知道美洲豹一家最近总是在河边出没,那里视野开阔,用无人机还不如直接租游艇到停泊点去拍方便。袭击发生时他们目睹了全过程。

当天被选中的狩猎目标是筑巢区边缘十几条分散开来的眼镜凯门鳄,每一条都不超过一点五米长,姐姐和弟弟在两个方位同时下水,成年美洲豹们则在岸上给它们掠阵。

在几次失败过后,弟弟率先完成了一次成功命中,牙刀深深埋入猎物体内,随着猎物的不断挣扎而扩大战果,血雾在河水中一蓬又一蓬地炸开。

血腥味吸引了掠食者的注意。

四只成年美洲豹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了河水中熟悉的阴影,瞬息过后,阴影越来越大,直至浮上水面,露出了小船般宽阔的脊背。

诺亚低吼了一声。

安澜立刻向亚成年们发出预警,命令它们丢下猎物向岸边靠拢,离鳄鱼较远的姐姐扭头就往岸上游,弟弟因为经历了一番打斗,整体更靠近深水区,转身也稍微慢些。

黑凯门鳄先是咬住了凯门鳄,旋即松开大口,穷追不舍。

成年美洲豹们都见识过这种顶级掠食者大发神威的模样,然而保护幼崽的天性压过了对敌人的恐惧,黑背扒着两米高的河岸看了几秒钟,就勇猛地往下一跳,跳到了泥滩上。软软比它还要激进,直接扑进了河里。

要是在岸上,黑凯门鳄无论如何都不会太嚣张,可现在是在河水中、在它的主场里,它谁都不怕。要不是先被垂死的凯门鳄绊住了阵脚,这会儿它估计都已经追上了。

安澜和诺亚不能眼睁睁看着袭击发生。

当亚成年靠近岸边的泥滩时,四头成年美洲豹已经齐聚在那里,个个都背毛直竖,露出匕首般的牙刀。软软半个身体都浸泡在河水当中,前爪不断地向河面拍击,溅起来的水花能有半米多高。黑背在原地打转,好像随时随地都要冲进河里。作为领主,安澜和诺亚冲着河水发出了更为猛烈的死亡威胁,警告敌人不要再朝此处靠近,否则将要面对最为残酷的反击。

追到浅水区的黑凯门鳄估计从未看见过这种阵仗,而且又离开了它腾挪最方便的深水区,下意识地犹豫了片刻,这一犹豫,和亚成年之间的距离就再次拉开。

弟弟连滚带爬地上了岸,和姐姐一起瑟缩在长辈们身后。因为脑袋一直在水面上,它嘴角的血迹还未被洗去,就在刚才短短的一分钟内,掠食者变成了猎物,杀戮的制造者变成了被杀戮者。两只小豹子体会到了过去九个月以来从未体会到过的落差,尽管有长辈们组成的城墙,它们仍然浑身发抖、面露惧色。

对峙一共持续了三分半钟。

在这三分半钟时间里,黑凯门鳄一动不动地漂浮在水面上,向泥滩投来冰冷的估量的眼神。直到它确信自己无法占据上风,才扭转身体,晃动尾巴,朝着深水区下潜。反正附近到处都是凯门鳄,没有亚成年美洲豹打牙祭,小点的鳄鱼也能吃。

游艇上绷着神经的摄影组到这时放松下来。

紧紧依偎着长辈的两只小豹子却仍然惊魂未定,这天晚上它们都没有进食,并且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拒绝进入河流中狩猎,转移猎场也没有起效。安澜无奈,只好暂停了它们的练习,任由它们追在领西猯群和食蚁兽背后撒欢,在堪堪只能没过腿弯的池塘里洗澡。

她本来以为这种情况短期内不会改变——

直到旱季降临,美洲豹们有了不得不往河里跳的理由。